第十一章 家族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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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自己的体型，虽然听起来也和神仙法术一样，但是对于贼门中人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太稀奇的事情。实际上，作为小偷，尤其是顶级小偷，“缩骨功”一类的本领，基本上属于必备的技艺。因为小偷并不仅仅是从别人身上偷东西一一那有一个更通俗的名字叫“扒手”一一更多的时候他们需要去偷的，是被放置在某处的物品。

既然值得偷，肯定是贵重物品，看守措施一定也很严密。对于科技发达的现代来说，防御措施自然是多种多样，但是对于那些古代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深院高墙而已。所以贼门中人的身手都很敏捷一一这是为了翻墙的；而另外一门改变体型的功夫“缩骨功”，则是为了进入那些防备森严的深院。

再深的院子也会有狗洞，没有狗洞也会有下水道，有水沟。这些个在常人眼里小得可怜的洞口，在那些贼门的高手眼中，就是阳光大道一一呃，这个说得夸张了一点，但最少不是很么大的阻碍。

当然，和很多贼门的独门绝招一样，缩骨功到了现代也开始渐渐失传。很明显，很多东西之所以能够世世代代的流传下去，是因为它的实用价值。没有实用价值的技艺，就算是列入了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也没有用，该失传的照样会失传。一一人都是现实的，看到老一辈的绝活并不能带来什么方便的话，下一辈肯定不会想去学了。

缩骨功在深院高墙的时代是非常有用的潜入技能，但是到了现代，随着各种现代化装备的发明，这门功夫的实用性越来越差。原本还有很多人学习，以防失手被擒之后用来越狱，但后来监狱都采用了高墙、电网，下水道完全封闭，狗洞什么的压根就没有……就算是把自己缩成个排球都没有用，连只老鼠想要越狱的话都很困难！这个时候，缩骨功的失传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而且，缩骨功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在将身体彻底的缩成一团之后，整个人的行动能力会大为降低，别说跑了，就连走都很困难，基本上就只能一步一步的挪动而已。在以前的冷兵器时代这个自然无所谓，只要隐蔽得好就没啥大危险，但到了现代的话……人再厉害也没子弹跑得快。

老实说，哪怕是楚凤丘，对缩骨功这门东西也并没有花大心思去学习一一如果不是老贼头当年完全将他当成“偷神”来训练，要求他对于一切贼门的通用技能都有所涉猎的话，他也不会去接触这门看起来几乎毫无前途的技能。不过就算是学了，比起那些传说中能够将自己的身体缩到能猫、狗的体型的前辈们，他的火候仍旧有极大的差距。

他曾经试过，自己的最好成绩，也不过时将身形缩到了一米二左右而已。相对而言，这可是个很了不起的成绩了，楚凤丘估计除了有些已经退隐的老头子之外，大概自己的缩骨功在当世可以算是第一。可一米二的野猫……除非是成精了，否则的话就算是瞎子也不会看错。

只不过这只是楚凤丘以前测试出来的结果而已。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楚凤丘就没有使用过这种功夫一一就算是在以前，他也只在老贼头面前使用过，因为实在是找不到用这个的机会。而来到这个科技急速发展的时代之后，缩骨功这门古老的功夫更是没有了用武之地。

虽然刚刚自己的突破只是在精神境界方面，但是以前的一些经历却也让他的身体素质有了极大的提高。只是不知道，缩骨功是不是也提高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想这么多，不如干脆试一试。想到这里，楚凤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眼之间整个人便如同融化的蜡烛一般，软软的塌了下去。

不到一会儿，他的身体便缩成了只有一米来高，看上去就和个小孩子差不多一一当然，如果真的是个小孩子的话，那也是吃了毒奶粉的大头娃娃，因为不管怎么缩，脑袋上的骨头都是没法改变形状的，否则的话楚凤丘志气啊也不需要什么化妆术了，直接改变面部骨骼的形状，保准谁都人不出来。

好在他身上所穿的紧身衣的确不愧是最新材料制成的，虽然楚凤丘的体型有了这么大的改变，但紧身衣也随之缩小了大小，仍旧是紧紧的贴在他的皮肤上。否则的话，楚凤丘就只能裸奔了一一雅观不雅观另说，最少者紧身衣所带来的种种便利之处可就享受不到了。

纵然只有一米，可仍旧是不够！楚凤丘一咬牙，双手双脚往后一缩，整个身体发出了咯咯的轻响，生生的又缩了将近半米！

半米的野猫仍旧是太过于夸张，但对于楚凤丘来说，已经是极限了！他估算了一下，按照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虽然速度已经大为降低，可仍旧能够保持比常人快上三四倍左右的速度，这个速度瞒过监视系统不可能，但是瞒过坐在监视系统前的人还是不难一一毕竟在监视系统没有报警的情况下，很少有人会因为一时的眼花而特地回头去看慢速的录像。

而监视系统虽然能够捕捉到自己的身影，如果体型足够小的话，也会以为自己是一头野猫之类的东西而不激活报警系统。

可现在的问题是，楚凤丘根本就没有把握，自己这半米长的野猫，到底有没有监视系统报警的底线。如果仍旧不能瞒过监视系统的话，那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怎么办？如果说刚刚在树上的时候，自己感到为难仍旧还有退路的话，现在却已经容不得他后退了！除非他肯冒着变成白痴的危险，再次进入入微的境界，否则的话想要沿着原路返回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他也可以坐在这里休息一阵，等到精神彻底的恢复之后再进入入微的境界，沿原路返回。但这样一来，无功而返，甚至可能造成任务的失败还不说，时间不等人，如果到了天亮的时候自己的精神力还没恢复，那怕就只能等待着伊斯麻尔的那颗子弹来爆头了！

今天晚上还真是不顺，接二连三都要拿小命去赌博！楚凤丘苦笑不已，抬起头来看了看那扇仍旧偶尔透露出光亮的窗户。距离并不高，却很有点咫尺天涯的味道。

丫丫的，赌了！楚凤丘猛地咬了咬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不算是解决办法的办法。先保持着这个体型，以便有着足够的力量能够达到高速，然后在跳起来的一瞬间再次使用缩骨功，将身形进一步缩小，以达到瞒过监视系统的效果。

之所以说这个办法并不算是什么解决方案，是因为这个方法比刚刚那个更加冒险！首先，是跳起来之后，要抓住那一瞬间将身形缩小。时机可以说是稍纵即逝，如果一下没把握好，很可能在没有缩小身形的时候就让监视系统发现了。

第二，则是力道的控制问题。因为从来都没有缩到如此地步的经验，楚凤丘只能大致估算出自己再次使用缩骨功之后，体型大概会变成个什么样子。那就很可能造成力道控制得过大或者过小，而没办法正好落到窗户的边上！更不用说，在到达的一瞬间，楚凤丘还要找个地方来稳定住自己的身体了！

可是现在这种状况，就算是再没有把握，也只能搏上一搏了！缩骨功虽然并不像入微境界那样损耗精神力从而伤害大脑，可对于身体的损害也是不小的。一一人的身体经过了几万年的进化之后，甚至可以说是近乎完美了，强行将身体的体积改变，不管是对于肌肉还是骨骼都没有什么好处，更不用说因为体腔的缩小而受到挤压的内脏与血脉。当然，这种伤害并不严重，就算是楚凤丘一直保持下去也不见得会变成残废或者侏儒啥的，但人体可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坚持到身体支撑不住的时候，缩骨功就会失效，从而整个身体都会被打回原形。若是在平日里倒还好，还原了就还原了，可要是在爬上窗台的时候被打回了原型，那可就糟了！

再次抬头看了看窗台所在的位置，楚凤丘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双脚在地上一蹬，身形顿时如同火箭般窜了起来。在刚刚离地的一瞬间，他的四肢猛地一缩，身体也迅速的团成了一团，咯咯一阵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过，原本已经缩到了儿童大小的身躯，竟然再一次缩拢成了只有篮球那么大！

相信此刻正在通过阻击镜观察楚凤丘的伊斯麻尔只怕都已经被震呆了。这属于真正的神乎其技，简直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任务！或者楚凤丘的表现证明了一句话：人的潜力，没有极限存在！

数米的距离一闪而过，正如楚凤丘所预料到的情形一般，那些防御措施并没有什么异动，很明显楚凤丘这下算是骗过了监视系统。但事情并没有算完，最重要的是怎么将自己是身体固定在窗户边上去！

虽然身体团成了一团，但楚凤丘的一双眼睛并没有闭上，而是紧张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形。他对于力道的控制还算是不错，并没有出现偏离太多的情况，只是略微的矮了那么几分。一一因为体型缩小，虽然质量没变，但相对来说空气阻力就会变小，所以楚凤丘特意减小了一些力道。只是这种粗略的估算不可能很精确，仅仅矮了几分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就在身体到达了最高点，即将下落的时候，楚凤丘的手闪电般的伸了出去！不过他动的仅仅是肘部一下的部分，看上去就和野猫的前肢差不多长短，这样就算是有人看到了也会以为真的是只动物而已。一一虽然在警报系统没有启动的情况下，楚凤丘不认为这些安插在暗地里的守卫会仔细的盯着监视器看，但不管怎么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虽然窗户是直接嵌在墙壁上，采取左右拉开的形式，并没有窗沿的存在，可这种仿古的建筑形式无疑帮了楚凤丘的大忙。仿古的建筑，外墙总是粗糙的，不可能和现代化的建筑一样平滑如镜，否则的话那些爬山虎也没办法攀爬了。所以楚凤丘飞快的一伸手，立刻就将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死死的扣在了墙壁上！

手指一旦找到了着力之处，楚凤丘的身形立刻静止下来，整个人都吊在了窗户下方。而这个部分刚好爬山虎长得特别茂盛，加上紧身衣的帮助，倒是没有被监视系统发现的危险，楚凤丘也可以微微的喘上一口气。

休息了两秒钟之后，楚凤丘开始慢慢的将身体舒来。现在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悬挂在两根手指头上，如果还用缩骨功保持现在的体型，危险倒是小很多，可坚持下去的困难也要大许多。有了爬山虎的掩护，他又清楚那些监视系统所安装的位置，只要他小心一点，慢慢的舒身体倒是没什么危险。一一紧身衣能够替他消除大部分的危险，只要不是剧烈的活动，就不太可能被监视系统注意到。

不过他第一次痛恨为什么老贼头当年把他身体训练得这么结实了一一身体越结实，代表着身体的密度越大，想要悬挂起来所花费的力气也就越大。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两根手指上，还要时刻保持警觉不要惊动了监视系统，这种事情的难度实在是有够高。难怪在贼门的传说中，那些前辈高人都是干枯瘦小的家伙。

如果不是因为身体素质在几次意外中有了质的飞跃，他只怕连几秒钟都坚持不下去。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办法坚持太久，这和精神境界无关，纯粹就是人类手部结构所决定的。虽然楚凤丘的身体已经超出了常人太多，可终归还只是个人而已，并没有把内裤穿在外面，发型也没有变成那种朝天火焰状。

“你们到底准备怎么样？”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钻入了楚凤丘的耳朵。“我告诉你们，我受够了！就算我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你们这么干也过分了吧？”

楚凤丘精神一振，很明显，此时此地，只可能是那个联络员在说话！而且隔着这么厚的玻璃声音都能够传出来，这家伙一定是相当的激动，甚至是在大喊大叫！

这么晚了居然还这么焦躁，楚凤丘差不多能够肯定自己的预感有一次灵验了！一定是有特殊的情况才会如此！

想到这里，楚凤丘暂时忘记了自己手指的疼痛，悄悄的将身体慢慢移高，小心的顺着窗帘的缝隙朝房间里望去。

房间的摆设并不复杂，就是一张圆桌，十几把椅子而已。唯一特别一点的地方，就是在圆桌的一头摆放着一个书本大小的仪器，从仪器中央部位射出了一束蓝色的光，在仪器上方形成了一个全息的屏幕。楚凤丘在楼下看到的蓝光就是这个仪器发出来的。

而全息的屏幕上，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中年男子。男子的表情很严肃，甚至带着一点点冰冷的感觉，而且目光之中还带着一丝丝的不屑一一只不过这丝不屑被掩盖得很好，如果不是楚凤丘这种对于察言观色很有一套的专业人士，还真的没法看出来。

而那个在全息屏幕的对面，是一个男人的背影。这个男人看起来身材不高，头发散乱，身上穿的也是睡衣，显然是从床上爬起来的。他的情绪的确非常激动，冲着全息屏幕上的中年男子大吼的时候，双手也在挥舞着。

相对于这个男人的情绪，中年男子就显得非常冷静。他脸上的表情压根就没有什么变化，就好像在冷眼看猴戏一般。等到男人吼完了，他才淡淡的开口。而正因为他的声调不高，楚凤丘就算是尽力将注意力集中起来，仍旧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这是……长老们……你的要求……考虑……家族利益……感到光荣……”

“感到光荣？光荣个屁！”男人直接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连命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光荣不光荣的？而且家族从来都只是你们这些精英子弟的天下，我这种边缘人物什么时候享受过家族的荣光？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们把我扔到这穷乡僻壤来也就罢了，现在明知道会送死，你们还让我留在这里？如果你们真把我看成家族的一份子的话，为什么把我像垃圾一样说扔就扔了？我跟你说明的，无论如何，明天我一定要离开，谁爱来送死谁来，反正我是不干了！”

虽然没有听清楚全息屏幕里那个中年男子说的是什么，楚凤丘还是可以大致推断出来，不外乎就是一些这是家族的要求，为了家族的利益，你应该感到光荣一类的套话。这种空话别说是面前这个近乎于崩溃的家伙了，只要是没有被所谓的家族教育彻底洗脑的话，都不可能有丝毫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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