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小跋扈（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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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年底，山上青松翠竹的枝丫上，积着白雪，挂着亮晶晶的冰柱子。天上蒙着一层灰蒙蒙的厚云。

风不大，但刮到脸上，却有深深的寒意，顾青妩提着行李下了火车，朝着自己的冰凉的手哈了一口气，又搓了搓，赶紧裹紧了身上厚厚的斗篷在路上慢腾腾的走着。

大半年的时间过去，沪市比之以前好似又没有任何的差别，依旧繁华热闹。

之前那场战争给这座城市带来的阴霾很快就被驱散，路旁来来往往的百姓不多，叮玲玲的电车从身边呼啸而过，街边洋货店的橱窗上已早早的挂上了喜庆的灯笼和五颜六色的小彩灯，烘托出节日的气氛。

路过报亭，上面贴着的近几日的报纸，大半的篇幅都在写各地的学生运动，顾青妩静静的站立在玻璃窗前，看着报纸上那张熟悉的脸庞发呆。

“京大学生于昨日进行大规模游行抗议，著名学者联名痛斥政府……”

当下局势越发的艰难，列强打着各种幌子侵犯华国的利益，更可气的是，政府对此毫无作为，引得群众激愤，接二连三的抗议游行和大规模的罢工不断上演。

只是上次的匆匆一别后，言裴就北上去了京市大学任教，和一大批有着相同抱负和远大志向的学者成立报刊，发表文章，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便让新思想传到了大江南北……

手指触及冰冷的玻璃面，冻的指尖的皮肤刺骨的麻，照片上的他，笑得儒雅温和，镜片后的眼神并无犀利的锋芒，深沉的眸底隐约流转出云淡风轻的适意，就如同水一般，利万物而不争，内心却又强大无比。

这样的一个人……仿佛只适合仰望。

“青青！”

男人的声音让她猛地回神，收回手，转头看向那从漫天风雪中，坚定朝她奔来的人。

天气太冷言之初戴着一顶厚厚的有檐的帽子，帽檐投落的暗影，遮住了他的额头和发际，明暗交织的脸庞，更显立体和深邃，线条愈发分明，透着迷人的魅力。

言之初比之以前更加成熟了不少，褪去了毛躁，他整个人都静了下来，如一块玉石被打磨的更加的沉稳。

他和他三叔倒是越发的相像了。

见他跑过来，接过她手中的行李，从怀里拿出了条围巾，在女孩子的脖子上围了一圈又一圈，只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出来的时候这才罢休。

“走吧，顾大帅都念了你好久，家里早早的就备好了年货，等着你回去呢。”他伸出手自如地拉住她的衣袖，领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

大半年前，沪市发生内乱，蒋家和肖家勾结外人叛乱，后失败伏诛，只剩下蒋家和萧家几个女眷还被囚禁着。

同时，也不知道顾怀远那小子怎么惹到了她爹，她只听李妈说起过一句，好像是被扔到了最偏远的东南地区磨练去了。

顾大帅自那场内乱之后，好像变老了好几岁，身体也是越发大不如前，夜里经常咳嗽、惊醒。

他似乎也看开了，不再阻拦顾青妩学医，亲自收拾行李将她送上了火车，只时不时给她写信，絮絮叨叨的说了些琐事，末了便开始提起她的婚事。

总催促她先完成自己的人生大事要紧，又说言之初这孩子怎么怎么好……甚至都已经和言家开始她婚礼的具体事宜了。

那话里话外的满意和夸赞，顾青妩觉得她老爹好像都恨不得替自己嫁给言之初一般。

其实，学医并没有那么轻松，顾青妩在繁重的学习任务之下，也只能时不时的回个电话过去，听李妈唠叨她老爹越发严重的身体状况……

一双儿女皆不在身边，顾大帅年纪大了，偶尔也会觉得心中孤独，好在有言之初陪着，时不时陪着顾大帅下下棋，听听戏……大半年的时间，早就成了顾大帅的亲生儿子一样。

也难怪顾大帅这么急促的催促着两人成亲呢。

他虽然老了，心里还是清楚的，这孩子诚实、心地好、为人也稳重……配他家青青那是绰绰有余，更何况，若不是因为喜欢自己女儿，他一个年轻人，又何必往自己身边跑的这么勤快呢？

可惜呀，他这女儿却总是推三阻四的，问就是含糊其辞……

好不容易等到她学校放假，回来能过个团团圆圆的年，顾大帅老早便布置着，还特地请了言家人来小聚，就是想早早的将这俩的事给办了。

顾大帅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还留出空间，特地让言之初来接人，想着这冰天雪地的，更容易擦出爱情的火花。

顾青妩却不清楚自己老爹的心思，任由着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后，像个小企鹅似的跟在言之初的身旁，被他拉着手臂往前一步一步挪着。

“青青，你瘦了很多，是北方的饮食不太习惯吗？”言之初握着她裹满了臃肿棉袄的手臂，却仍然能感觉到她的纤细，皱了眉头，“我派人给你送过去了许多的吃食，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顾青妩点点头，“室友都说很好吃，放心吧，我只是上个月不小心染了风寒，现在已经好了。”

顾青妩转头看向天空，大地一到了这严寒的季节，一切都变了样，天空是灰色的，好像刮了大风之后，呈着一种混沌沌的气象，而且整天飞着清雪。

她一仰头，斗篷的兜帽便滑落下去，细碎的雪花，零星地飘散在她乌黑的秀发之上，些许落在纤长的睫羽。

女孩子的皮肤本来就白，现在在这冰天雪地之下，整个人都如同玉雕般清透，她身上那件绯红色的斗篷，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衣服也已显得黯然无色。

大半年时间，她已经完完全全出落成一个令人见之忘俗的姑娘了，令周围匆匆赶路的路人都不由得停下脚步去观望。

“言之初。”

“嗯”

“这样的景色真美啊。”小桥屋檐，江南残雪，一寸一毫皆如水墨画中的温柔情调。

“是啊，真美。”言之初盯着女孩子轻轻地呢喃一句，末了，低头轻轻地笑。

对于他来说，万般风景皆不如眼前人，看一眼，便记在了心里一辈子。

【作者题外话】：有小可爱说想看星际，有的时候想看仙侠，还有的人说想看女尊……全是作者未曾写过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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