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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打都不打,转身就跑!

面对如此怯战的贼军,孙传庭从心里看不起对面的革左五营。

之前罗汝才所率之贼军,面对己部的炮击,起码还冲杀了一番。

比较起来,革左五营的战力还不如罗汝才之贼军,在三大团伙里战力最弱。

怪不得此前一直躲在山里不愿挑衅朝廷,原来内里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货色。

趁官军主力在湖广地区作战,下山跑来偷袭汝宁府。

刚挨了两次炮击,便吓得如此狼狈,这种货色此前还不愿接受朝廷的招抚。

不招他们也罢,省得再多消耗朝廷的钱粮,今番可以将其重创,乃至歼灭了。

眼看又到了掩杀贼军的好时候了,官兵们自然不会错过这种天赐良机。

对面的贼军就像是一群乌合之众,挨了炮击就要鸟兽四散。

实力孱弱还妄图对抗朝廷,堪称是天大的笑话。

汝水西岸顿时喊杀声震天,官兵们听到军令与鼓声,立刻向对面杀奔而去。

马队先行,步卒随后,各路总兵麾下的人马都打算大赚一笔。

对面有好几万贼兵部说,革左五营的每个贼首的脑袋都值五万两银子。

光是这五个家伙便价值二十五万两银子之巨,哪位总兵官会不动心?

不用照单全收,哪怕宰掉其中的一个人,五万两银子也就到手了。

这可不是空头白纸,孙少保手里可是有大把的银子。

只要拿到了贼首的脑袋,立刻就能兑换到如数现银。

由于每位领兵之人事先都被孙少保安排了对阵的目标,故而这会儿心思都飞到了对方的脑袋上面。

要说对阵苦战,或许破阵斩将的机会并不太大。

如今可是过去掩杀,全凭各自本事。

这还不能有所斩获的话,那真就是个废柴了。

孙少保已经让炮团将贼军轰散,自己还空手而归便怪不得旁人了。

除牛成虎所部以及迫击炮团之外,余下三万多战兵向海浪一样迅速涌向对面。

纵使贼军投入是役的人马几乎是杀奔过来的官兵的两倍左右,此时此刻也全然没了抵御之心。

打仗全凭一口气,这口气要是没了,那就全完了,能不要想着遏制住对方的攻势了。

非但己部人马大量受创,“左金王”贺锦自己也受伤不轻,自然不会留在原地。

他这一撤不要紧,其他各部也就不会傻到在原地戳着了,急忙跟风跑路。

将领们拨马便逃,士卒们见状那就更不会在这时候跟官兵死磕了。

原本声势浩大的义军战阵在顷刻间便变得像一锅粥一样,无比混乱。

贺锦没有下达后队变前队的命令,因为害怕士卒会挡住自己的逃生之路。

结果前面的兵都看到他们的“左金王”飞快地往后跑,后面的兵来不及转身,就已经被前面败下来的给冲散了。

义军也没有训练过如何撤退,通常都是进攻时蜂拥而上,撤退时“前仆后继”,被自己人给踩死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狗官兵杀过来啦!”

“快跑啊……”

“让开!”

“去你蛋的!”

为了自己能够夺路而逃,溃败的队伍里正在发生拥挤、推搡、踩踏,甚至拔刀厮杀的情况。

只要能活命,这时候不管是狗官兵还是自己人,谁挡住自己的退路,谁就该死,该被一刀砍了!

革左五营的精锐部队仅有万人而已,余下都是新近招募的士兵,此前多为流珉。

这会入伍为兵,都是想要吃饱喝足跟着首领们打城池,好能抢银子、玩女人。

指望这些人阻击官军是不可能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就不听号令。

命令他们让开道路便更加无可能了,战场上人喊马嘶,面对面都不见得能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正是这些人让革左五营的规模迅速得以壮大,也正是这些人,此时却加速了革左五营的溃败。

在战事不利于义军这边的时候,他们留在战场上完全就是在添乱、帮倒忙,一点应有的作用都起不到。

扭头去打气势汹汹的官军?

开玩笑!

将爷都打马扬鞭地跑路了,他们这些碎催又如何招架?

在战场上的近三万,只有不足半成,也就是千八百人想要抵挡官军的攻势。

余下的绝大部分都是一门心思地跑路,对身后的官军更是畏敌如虎,连扭头往回看的胆量都快没了。

由于双方在对阵时仅仅相距三百步而已,一旦对方出现大规模溃败,官军的马队可以迅速冲杀过去。

三百步对于马卒们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的距离,一个冲刺就能赶到,很多贼兵连跑到河边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马卒用长枪扎了一个透心凉。

这主要得益于孙传庭在对阵时,便命令各路总兵可将马队部署在阵前,如此安排便是为了便于追击敌军。

一来战场开阔,便于马队驰骋。

二来贼军无法临时布置陷阱,马队可以无须防备。

三来则是贼军缺少火炮,莫说红夷大炮,便是发熕都没有。

大佛郎机可以打四百步,官军这边倒是有,但孙传庭决计不会用。

一旦贼军在远距离遭到炮击,岂不是等于打草惊蛇了?

孙传庭就是要先行拉近双方的距离,让贼军感觉官军缺少火器。

使对方认为自己有可乘之机,能够通过近战,与官军一绝高下。

这样才能发挥迫击炮的强大杀伤力,而且让贼军连跑路成功的机会都微乎其微。

孙传庭手里有上万马卒,这便是官军在顺势掩杀时的利器。

贼军步卒跑得再快,也跑不过四条腿的战马。

更何况他们还妄图背水一战,这本来就是置死地而后生的战术策略。

不是谁都可以利用此策来获得胜利,当须结合战场的实际情况而定。

如今这“背水一战”就成了“背水一死”了,想活命也得先能渡过河再说。

是役孙传庭的目标也很明确,贼军马卒挡不住也就罢了,但所有步卒,都不能放跑。

贼军姑且算做六万,各部官军总计至少须要歼灭八成左右的贼军,才算是完成任务。

革左五营几乎攻陷了大半个汝宁府,不让其付出惨重代价是不可能的。

由于在战场列阵的位置距离岸边有三里之遥,要想渡过汝水,义军士卒至少要先跑三里路才行。

就是这三里路,几乎就成了大部分步卒们的黄泉路……

因为他们还没跑出去二百步远,对面的一群群狗官兵就策马冲杀过来的。

你想继续跑路,就要将后背留给狗官兵,任由他们恣意刺杀。

想在原地抱团结阵,抵抗马卒的进攻,那就别想继续跑路。

只有两个选择,而且不能都选。

跪地投降?

说的容易!

你倒是能轻松说出口,对方也得信才行啊!

眼见跑不了了,直接跪地乞降,大喊“爷爷饶命”?

这不是在糊弄傻子一样么?

有这工夫,官军马卒还不如一枪刺穿你更为妥当,还能永绝后患!

马队一旦高速冲起来便不会立刻停下,不然前面的马卒定会影响到后面的马卒。

来不及勒马的话,便要轻则撞在一起,队形散乱,重则人仰马翻,当场毙命。

故而不论前方的贼军步卒是否投降,马队使用墙式冲锋时都不会考虑纳降之事。

但凡挡路者,一律将其摧毁。马队冲杀之下,一个活口都不留,才算是合格。

八千多官军马卒要收拾四万多失魂落魄,还不打算原地抵抗的贼军步卒,其实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一边士气高涨,一边全无战心,而且兵力相差并不过于悬殊,地形还对官军一方较为有利。

不到五分钟,官军马队便砍倒踩翻了不下万余贼兵。

若不是贼军向多个方向开始分散溃逃,战果还会更大一些。

活口?

俘虏?

暂时官军还无暇收纳!

若是主动前来投靠,或许还可以考虑。

但在战场上,若非临阵倒戈,在掩杀时再想要乞降,多半就没有那种好事了。

不管是站着的、蹲着的,还是跪着的,只要不是躺着的,一律视为标靶!

每位统兵的总兵官也都是行家里手,绝非初出茅庐的货色。

通常都是麾下的马队分成三路,一路随后掩杀,另外两路从两翼包抄过去。

即便包不住贼军的马队,也要将所有两条腿开溜的贼兵都给留下才行。

正向冲杀,反向阻击,联合他部,拉网绞杀。

只用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官军便干掉了三万多贼兵。

场面就如同割麦子一样畅快淋漓,跟贼军在汝阳城里干的事情类似。

“快渡河!”

“左金王”贺锦在跑路之余,低头地瞧了眼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裤子。

但这会儿不是处理伤口的时候,官军马队追得太紧,只能一门心思地开溜。

己部已经被杀得大败了,根本不可能再翻盘了,好在对岸还有自己的近千人马。

跟随贺锦一同跑路的马卒都是他的嫡系人马,若是能够保存这些人,以后便可以东山再起。

那些步卒损失便损失了,大不了以后再招纳流氓便可以了。

只要自己手里有粮食,这种碎催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无耻鼠辈!死期已到!”

“……啊???”

贺锦闻言在马上便是一惊,扭头一看,从对面杀过来一员战将,周遭跟着两三百马卒,眼见便要杀过汝水了。

对方的战旗上印着一个大大的“姜”字,贺锦对这个姓氏的将领不甚熟悉,这会儿也没工夫努力回忆。

来人正是榆林总兵姜让,此前一直在樊城候命,姜让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立功领赏的机会,当然选择“擒贼先擒王”的战术策略。

擒杀贺锦,不论死活,便可得五万两银子,可是能解手头的燃眉之急,这是让姜让最为心动的地方。

榆林虽然是边陲重镇,可朝廷已经欠饷多时,太子监国之后,遂命姜让率部南下参与进剿行动。

但到了樊城,遇到从川东得胜归来孙少保,姜让所部也仅仅是领到了当月的饷银,之前的欠饷还得等待朝廷批复。

被逼的没有其他办法,姜让便只能想着尽快在战场上杀贼立功,好能多多领取赏银,安抚所部将士。

正好适才贺锦所部遭到猛烈炮击,损失惨重不说,还先行溃败了,他正是赵光远与姜让的猎物。

两位总兵官之前商量好了,不论是谁宰了贺锦,另外一人都可以分得半数赏银,这样才算是供事一场。

算起来,两万五千两也不少,因为二人麾下的实际兵力都不算太多,赵光远所辖近三千三百人,而姜让所部人马还不到三千。

“给额拦住此等狗贼!赏银千两!”

贺锦急忙命令左右嫡系,不管使用甚子办法,都要死死挡住这群狗官兵。

“狗贼休走!拿命来!”

话音未落,姜让不远处便又陡然生出一记狠话,便是同僚赵光远。

他此前可是一直盯着姜让的一举一动,赵光远可不想让姜让独占功劳。

见面分一半是大明军方的惯例,但真能参与擒杀猎物,领赏的时候也能理直气壮一些。

双方互相称呼对方为“狗贼”,这可真是耐人寻味……

“爷爷不赔尔等玩了!告辞!”

贺锦既不认为自己是鼠辈,更不会觉得自己是狗贼。

要称呼也是这俩位狗官的爷爷,但今番“爷爷”是不能陪孙子玩耍了。

保命要紧,便打算先行告辞了。

追杀上来的官兵总计也不过三四百而已,贺锦所部撤下来的人马多达一千五百左右。

论兵力是官军的四倍以上,故而贺锦才不会惧怕对方。

但他也不会贸然托大,在此地恋战,那就等于帮了其他人的大忙。

当下还是要以跑路为首务,其他都是小事,等以后再找狗官军算账。

贺锦的嫡系人马多为前陕茜边军,而赵光远与姜让两部则是现陕茜边军。

于是出现了各为其主,“前任”大战“现任”的奇葩场面!

贺锦对嫡系人马待遇颇佳,自然具有不弱的战力。

赵光远与姜让带来的都是亲兵与精骑,战力更是相当可观。

三四百官军马卒刚一渡河,便与杀奔过来的贼军战在一起。

贺锦也想要半渡而击,然而汝水现在正值水位最低的时候,步卒渡河都毫无困难,更别说马卒了。

同一时间还有数千义军士卒正在渡河,而官军的马队也相继追杀过来,场面更是极为混乱。

“给额冲!擒杀贼首!死活不论!”

眼见目标就要开溜,姜让大喊一声,立刻带着数十名亲兵撕开贼军临时组建起来的防线,向企图继续奔逃的贺锦杀奔而去。

赵光远并未喊话,而是张弓搭箭,瞄准贺锦,便是一箭。

由于距离较远,未能正中目标,而是命中了贺锦坐骑的屁股!

黑色骏马立刻吃痛,长嘶一声,开始死命的狂奔起来。

这倒是正合贺锦的心思,省着用鞭子抽打的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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