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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告状的是广武将军雷小方。

雷小方与石首、同蹄梁等齐名,亦是蒲秦的上将。

其人身高八尺余,身强体壮,须发茂盛,本是十分威武的长相,然而此时却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他求见蒲茂,进到帐内之后,行了个礼,便就告起了王农的状。

他说道:“大王,王石奴那狗东西,把石左给杀了!”

“石左是谁?”

雷小方答道:“是臣部中的一个队率。”

蒲茂纳闷,问道:“王农为何杀他?”

雷小方张了张嘴,究竟是不敢欺瞒蒲茂,遂把实情道出,说道:“大王不是令臣派些兵卒,帮李基、王农筑造营寨么?臣便把石左他们给派过去了。石左这个人的性子,大王不知……”

蒲茂点了点头,说道:“我是不知。”

“但是臣素知其性,此人性勇,诚乃臣帐下的有数猛士之一,唯是耿直了点。不知怎的,他与王农起了争执,那王农居然、居然就把他给杀了!”雷小方气愤填膺,说道,“大王,一个唐儿,敢杀我军的勇士!这真是翻了天了!臣敢请大王治王农的罪,为石左报仇!”

蒲茂沉吟了片刻,问雷小方,说道:“是不是石左嘲笑王农身短了?”

雷小方大吃一惊,心道:“大王真是英明,怎么就猜出是石左嘲笑王农的个头了?”却毫无理亏之感,理直气壮地说道,“大王明鉴!石左是稍微嘲讽了王农一下,但大王,石左仅仅嘲讽而已,王农却是暴起杀人!这真是太过分了!臣部兵士俱皆愤慨,乞求大王为石左报仇!”

想那石左,既是雷小方帐下有数的壮勇之士,那么可以料见得到,就算是在蒲秦的氐、羌兵士中,恐怕也是嚣张跋扈,何况在李基、王农等新投的唐人乞活面前?而王农虽然个矮,通过昨天的见面,蒲茂已经看出此人实是个骄傲的,——或许正是因为他的个矮,所以他也才会骄傲来武装自己,骄傲的背后应是他的敏感,如此之下,能激得他不顾新投之身,而竟杀人的,只能是石左嘲笑、挖苦於他了,是以,蒲茂几乎没怎么想,就猜出了真相。

蒲茂还没有回答雷小方,帐外卫士入禀:“李基求见。”

蒲茂说道:“请李将军进来。”

李基已经换过衣服,没再穿来时的那身破衣裳,换了一身秦军的戎服。

入到帐中,李基一眼瞧见了气哼哼的雷小方,却是不动神色,下拜地上,对蒲茂说道:“天王,臣来领罪。”

蒲茂问道:“何罪也?”

李基恭谨伏拜,沉声说道:“臣管教无方,致使石队率为王农所杀。杀人偿命,此自古之法也,民间尚如是,况乎军中?只是王农诚悍勇将也,今方慕天王仁德,从附天王帐下,尺寸之功尚未为天王立,如就杀了,未免可惜。然天王的军法亦不可犯也!臣李基勇不及王农,死不足惜,且有管教无方之罪,愿乞代王农受刑!”

蒲茂没有立即答复他,而是问道:“石左说王农什么了?”

李基也不看横眉冷对於一旁的雷小方,照实禀报,说道:“石队率说王农是其奴也。”

王农小字石奴,石左姓石,故石左有此侮辱之言。

蒲茂蹙眉,问雷小方,说道:“这事儿你知道么?”

雷小方答道:“臣知。”

蒲茂起身,下到帐中,把李基扶起,和颜悦色地说道:“将军错矣!”

李基问道:“臣知错。”

“你知哪里错了么?”

李基答道:“臣不知。”

蒲茂笑道:“不知何以言知?”

李基质朴的脸上露出诚恳的神情,说道:“天王是君,基是臣。君言臣错,臣不管知或不知,就都有错。”

想想氐臣、羌臣的多不知礼,再看看李基的恪守臣道,蒲茂感叹不止,心中想道:“这才是做臣子的,应有的姿态啊!”越发的和气,笑道,“孤说你错,你错就错在,这‘管教无方’之过,不干你事,如果说要降罪的话,给治罪雷小方才是!”

雷小方愕然,说道:“大王,为什么?我哪里管教无方了?”

蒲茂正色,斥责他道:“不闻我才下的诏书么?王农今为我大秦之将军矣!石左一个小小的队率,何敢侮蔑王农为其奴?怎么,我大秦的将军,竟是你部下一个队率的家奴么?那我是你的什么人?”

雷小方呆了一呆,赶紧拜倒,口中连道:“天王自是臣的天王!臣……”

蒲茂打断了他,威严地说道:“石左侮辱上官在前,王农杀之无罪;你御下不严,本该重惩,唯今攻打洛阳,正用将之际,且免你皮肉之苦,罚你俸禄三月!”

雷小方不敢再多说话,诺诺而已。

蒲茂好生抚慰了李基一番,赐给他自用的腰牌一面,以奖赏其“勇於代下领过”和“忠君”的行为,又叫卫士取来百炼钢刀一柄,给了李基,亲近地唤李基的字,说道:“宝剑赠壮士。僧施,你把此刀,替我送给王农,也算是我替雷小方为他道个歉,他受委屈了!”

李基恭敬地谢恩。

出了大帐,李基没走两步,听到后头的雷小方压低声音,骂他说道:“狗唐儿!花言巧语,哄得了大王欢心!今日权且放过你与王农那矮子,早晚一天,你老子我必给石左报了此仇!”

李基没有理他,头都没回,只管往前走。

回到乞活军的营中,营寨还没有扎好,乞活的兵士与来帮忙的秦军士兵、民夫,各在自己军官的指挥下,分区按片,正热火朝天的干活。因了王农杀石左一事的影响,两边的兵士彼此都不对头,尽管隔着一定的距离,时不时有人怒目朝对面瞧去,嘟囔着骂上几句。

王农、冯太、冯宇等几人,见李基回来,俱皆迎上。

冯太问道:“大帅,怎么样?”

虽是得了蒲秦将军的官衔,冯太等人却还是按照习惯,依旧呼李基为大帅。

李基轻描淡写地说道:“和我预料的一样,大王没有治石奴的罪。”将那百炼环刀递给王农,说道,“大王赐给你的。”

王农接住刀,抽出半截刀刃,见那刀刃锋锐,显是宝刀一柄,大喜说道:“果然传言不假,大王仁义!我本以为,即便不杀我,我也是活罪难免,却竟不但不罪我,还送我宝刀一柄!”

冯宇瞥了王农一眼,心道:“秦主却能邀买人心!”尽管看不惯王农的那副喜色,却也不得不佩服蒲茂的大度和手段,转过脸,看向李基,欲言又止。

李基说道:“子潇,有话想问么?”

冯宇说道:“大帅,我有句话,在心里很久了,不知当问不当问。”

李基说道:“我等皆北地之遗民,苟存於当下,抱团取暖,相依为命。我虽名为大帅,然视卿等,俱如兄弟也,没什么不当问的。子潇,你想问什么,只管问来!”

冯宇说道:“大帅,我与我兄等不辞千里,来投大帅,便是因不愿忍辱吞声於胡夷的淫威下!且宇闻之,大帅的父亲亡故之时,曾经叮嘱大帅,‘勿事胡也’,却大帅为何今率吾等投秦?”

李基默然了会儿,没有回避冯宇锐利的眼神,明亮的目光回视冯宇,恳切地说道:“吾父确有‘勿事胡’之遗令,然而子潇,今所以我带着大家伙儿投秦,我是在为咱们大家着想啊!”

“宇愚昧,敢请大帅明示。”

“想我并州乞活最盛的时候,广宗、陈留等郡悉为我有,仗坞堡而自御,垦田地以自食,强如匈奴赵氏、鲜卑慕容、羯之贺浑,我乞活亦可与之相抗也。

“但如今,北地几乎尽被胡夷占据,江左无有北伐之意,咱们已是只能躲在山中,缺衣少粮,少兵械,能上阵打仗的精壮也远不如前,我部只有三四千众而已。反观慕容、贺浑、蒲秦,无不兵强马壮。这么下去的话,咱们的消亡只是迟早的事!

“慕容、贺浑、蒲氏之间,独秦主有仁名,赵宴荔、姚桃等,俱异族之降人也,而他皆能厚待之。故是我趁他来攻洛阳的机会,领着大家投奔於他。我,是在为咱们大家找一条活路啊!”

冯宇说道:“大帅的苦心,宇自能领悟。可是大帅,难道就此,咱们就要做秦人了么?”

王农把蒲茂送他的那刀,抽出来看看,还入鞘中,忍不住,又再抽出,拽了根头发,放到刃上,看那头发迎刃而断,赞不绝口,说道:“真他娘的是柄好刀!”那刀长三尺余,顶上他大半个身高了,王农把玩多时,将之竖在地上,正好听到了冯宇的这句话,便双手拄刀,插嘴说道,“小冯,做秦人有什么不好?只要待咱们厚道,咱们给谁卖命不都一样?”问冯太,说道,“大冯,你说对不对?”

冯太赔笑说道:“是,是。”

说实话,冯宇是不大看得上王农的。

王农这个人,勇悍固然是足够的勇悍,但其人轻剽重利,冯宇与他不对脾气。自冯宇投到李基手下至今,他两人也就是泛泛之交,表面上过得去,其实没什么交情。

冯宇心道:“若是给谁卖命都一样,我干嘛要和阿兄从羯奴那里逃走?”

回想到赵说为了掩护他们而壮烈战死的情景,对李基的主动投秦,冯宇更是不满,然他不是口无遮拦之人,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因便把不满按住,姑且不再多言了。

李基看出了他的不满,但既然冯宇不再说话,他也就没有继续再说。

不过,对王农的话,李基也是反对的。

他心中想道:“‘给谁卖命都一样’,石奴此言,谬矣!吾等身为唐人,泱泱华夏之苗裔,焉可甘作胡夷鹰犬?且今胡夷虽盛,然而天命自有其常,又岂会在胡?匈奴赵氏嚣悍,旋即覆灭;鲜卑慕容继起,亦强盛一时,而今却内有贺浑之乱,外有蒲氏之攻,是灭亡之兆已显矣!秦主蒲茂纵不类寻常胡人,号以仁义,然以我观之,蒲氏也一定会败亡的!唉,吾父‘勿事胡’的遗嘱,我怎么会敢忘记、不遵呢?只我虽不愿为胡夷卖命,奈何江左无光复北地意。为了数千兄弟的性命,我也只好暂投蒲茂。且待来日,如有了机会,再作其它的打算罢!”

原来这李基,领着部曲投蒲茂,并非是甘心要做蒲茂的鹰犬,而是无奈之举,然此人城府深沉,此番心思,却竟是谁也没有告诉,包括王农、冯太、冯宇等人也都是一概不知。

却那孟朗,听说了王农杀石左的事,於是寻到雷小方,又召来看到王农杀人的目击者,一一细细地问过,了解到了当时的具体场景,便来到蒲茂帐中。

一进帐内,孟朗就说道:“臣请大王降旨,杀李基、冯宇。”

蒲茂正在阅读军报,闻报孟朗入帐,刚把头抬起,就听到此言,怔了下,说道:“杀李基、冯宇?”很快明白过来,笑道,“是了,孟师可是听闻到王农杀了石左之事么?这事,孤已经处理过了。”又笑着说道,“况且即便说杀,也是该杀王农,孟师何以请孤杀李基、冯宇?”

孟朗说道:“王农轻佻,此一匹夫勇耳,不足论,与其杀之,不如留之,还能为大王冲锋陷阵;然那李基、冯宇,却不可不杀!”

蒲茂把军报放下,问道:“为何?”

“臣闻王农杀石左后,没有来向大王请罪,而是李基代替他来的?”

“不错。”

“大王,昨天初见李基之时,臣就细细地观察过他了。此人沉雄有度,喜怒不形於色,今又代王农乞罪,其志不可测也!是无人臣之像!”

蒲茂失笑说道:“沉雄、代部属乞罪,就是无人臣之像了?孟师,未免小题大做。”

孟朗说道:“沉雄,说明他城府深;代王农乞罪,说明他有担当。大王,这样的人,必定是不肯久居人下的!”

“好,好,算他不肯久居人下。那冯宇呢?孟师又为何要孤杀了他?”

“臣刚才询问了下王农杀人时的目击者,当时冯宇也在。大王可知冯宇在见王农杀了石左后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么?”

“是什么?”

“他的第一反应是,握住了剑柄!”

蒲茂没有搞懂孟朗的意思,说道:“这有何不妥么?”

“大王,这说明他从投大王,非是真心,乃有反骨是也!”

“非是真心?”

孟朗严肃地说道:“大王请想,他如是真心投附大王的,那么在看到被王农杀害的人是大王帐下的军吏时,他应该会是什么反应?应该是惊吓惧怕!因为他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大王可能会治罪王农,并牵累到他。可是,恰与此相反,他非但没有恐骇,还伸手握剑!大王,这说明他那时想到的,不是惧怕被大王治罪,而是想要反抗杀出!”

蒲茂想了一想,说道:“孟师所言,倒是不错。照孟师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所以,臣请大王诛杀李基、冯宇!”

蒲茂站起身,负右手於背后,左手拈住宽大的袖角,於案后略作踱步,站定了,慨然说道:“李基、王农等,新投於孤,既无军功,其部亦才数千,然孤却不吝高官贵职,分授将军、都尉与之,孟师,你可知孤为何会如此重视他们么?”

孟朗答道:“李基、王农等的部曲虽然不多,但河北余郡,颇有乞活旁支。大王这是在千金买马骨,示范给其余的乞活来看的。”

蒲茂说道:“正是!孟师,乞活不仅布於河北的多个郡县,能够响应我军攻略河北,并且乞活今虽仍号‘并州’,其组成的部分,却已有不少是河北当地的百姓,他们也代表了部分的民心。因是之故,孤才会这般的重视李基、王农等,也是因是之故,孤才没有责罚王农的杀人之罪。孟师,孤所为者,是为了我大秦能够更好、更有把握地攻灭慕容氏啊!”

“臣固知大王之意,然李基、冯宇,臣还是以为不可留之!可寻借口杀了他两人,然后重用王农,如此,大王欲招徕别支乞活的目的仍可达成!”

蒲茂说道:“孟师,你说李基无人臣之像,那你看孤,可有人主之像?”

“大王仁义盛德,是当世之明君也!”

蒲茂笑道:“我既然是明君,那他李基如何还能无人臣之像?孟师,是否人臣,当看其君是否人主也!若君明而仁,威而德,则臣皆为忠臣矣!至於反骨之说,孤读史书,常恨此言!设若人君以赤心相待,人孰无情,做臣子的,又焉会反耶?”

孟朗说道:“大王!”

蒲茂笑道:“孟师,你不必再谏孤了。李基、冯宇,孤是不会杀的。如有一日,他俩若果如孟师所言,叛逆於孤,孤再杀不晚!万一真有那一日,孤劳孟师监斩,何如?”

“当看其君是否人主”、“人君若以赤心相待”,蒲茂的这些观点,或许是天真的想法,但他的这份天真,也正是吸引孟朗愿意倾心辅佐他的原因之一。

孟朗无可奈何,只得不再提此事,换了个话题,说起了蒲茂近日最关心的事。

他说道:“大王,臣思得了一个破慕容武台连环马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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