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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安进入禅房后,粉黛与采桑站起身向她行礼,她打量了二人几眼后靠近床。

“母后,您这个时候怎的突然想起来打理指甲?”

皇后看着新涂了梅红蔻丹的玉甲笑了笑,说道:“这几日里一直闷在这禅房中无事可做,今天你又不在母后身边陪着说话,左右里无趣,采桑便与粉黛为母后涂染指甲找些乐子。”

“这么说,这是采桑的意思?”

秦楼安抬头看去,采桑福身说道:“回公主,是奴婢的意思。奴婢出宫前将娘娘的蔻丹一并带上了,那会儿娘娘说有些乏闷,奴婢便与粉黛一同给娘娘涂染玉甲。”

新涂的蔻丹十分鲜艳,如红梅捣碎将汁液滴在指甲上一样,浓郁的梅香好似身处梅林一般,秦楼安蹙了蹙眉。

“这蔻丹的梅香味浓烈的有些呛鼻,采桑,你去帮本宫打些水来。”

采桑怔了怔后应下,退出了房门。

秦楼安看了眼粉黛,见她低垂着头一副知错的模样,到底是没再责怪她什么。

今日早些时候采桑尚未过来侍候,她便嘱托粉黛留心着采桑,叫她莫要让采桑与母后单独在一起,怕的就是她趁机对母后做什么事。可谁知粉黛竟与她一起为母后涂蔻丹,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

未免也太奇怪了。

采桑将水打来后,秦楼安说服皇后将指甲上的蔻丹洗净,铜盆中的清水漂着一层油花似的梅红。

算算时辰也该有僧人来送晚膳了,这个时候净手也是应该的,可是今日不同,寺中一夜成空已经没僧人会将饭菜送过来。

如今寺中惟剩的十九个和尚是这几年新进尚安寺的真和尚,月玦都已仔细甄别过了。她命采桑去将他们中辈分最高的叫过来,她有些事要问他们。

趁采桑出去之时,秦楼安取出银针探入铜盆中,未几拿出来仔细端详。

一旁皇后与粉黛见此皆面露惊愕,皇后指着颤巍巍的银针不解:“安儿这是何意,莫非这蔻丹中有毒?”

禅房中虽然昏暗,但银针是否变色还是能看得清,秦楼安摇头说道:“银针无甚异样,应该是没毒。只是孩儿闻着这蔻丹的味道着实太浓郁了,化在水中的样子也很奇怪。现在看来应该是我多心了,然防人之心不可无,母后,你要仔细着采桑。”

皇后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最终也只是扯了抹苦笑倚靠在枕背上道了声知道了。

秦楼安知道母后清楚她话中的意思,也明白采桑就是她先前提及的身边人。

先是朱砂,又是采桑,接二连三的背叛母后心里定是难受。可秦楼安不明白,朱砂是因被人胁迫,采桑又为什么要背叛母后?还是说,她自来昭阳殿便是为了谋害母后?

从悟明房间里搜出来的锦盒还在她手中,自作孽不可活,这次不管采桑是被迫也好,自愿也罢,她都不会如待朱砂一般宽容。

如今那十九个和尚就安排在西院中,不过片刻采桑便将一法号空正德和尚带回来。简单询问过后,秦楼安了解到他是去年才进入尚安寺的僧人,拜了悟慧为师。寺中药材在右偏殿,经书名册等书籍在左偏殿,粮食蔬菜等都在东院中储存着,知道这些后她便让他回去了。

这时粉黛的肚子咕噜一声响了,她抚摸着自己平坦的腹有些尴尬地看着她。

“公主,奴婢饿了....”

今日一天她也没吃什么,金吾卫做的饭菜着实难以下咽,如今她也是饥肠辘辘。

月玦上次送她的糖炒栗子本是还剩一些,埋葬元池长老时,她将栗子摆在坟前做了祭品,也算不失信于他。可她现在却没有可以填肚子的吃食了,看了眼粉黛,说道:“本宫也饿,想来一会金吾卫会将饭菜送过来的。”

粉黛闻言一张苦着的脸依旧苦着,金吾卫做的那饭菜....

秦楼安知道她在想什么,想来金吾卫一定是司马赋及手下的定危军,皇宫中的金吾卫怎可能吃得下做得出那等粗糙无味的饭菜。

“公主,好香啊!”

粉黛眼睛一亮突然说道,秦楼安也闻到一股甚是浓郁的芝麻香,连没什么精神的母后都睁开了眼。秦楼安顺着味道看去,只见月玦承着一张托盘立在门口,指间还勾着一包药。

她示意他进来,自己也迎上前去,他手中托盘里摆放的是两碗面,面上还撒了芝麻碎。

“寺中粗茶淡饭,娘娘与公主且将就一下罢。”月玦将手中托盘递给她,说道:“此乃我亲手所做,公主尝尝味道如何?”

“你做的?”秦楼安眉心一跳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手中的面,闻着倒是挺香,里面好像还有青菜,“看不出来玦太子还会这等手艺,那我可要好生尝一尝。”

粉黛接了一碗到床边侍奉母后用膳,秦楼安坐在桌旁将芝麻碎搅拌开来,香味愈加浓郁。

月玦将手中药材递给采桑,说道:“此为皇后娘娘所需的药,有劳姑娘煎好。另外姑娘与粉黛姑娘可去东院用斋,如今寺中所有的吃食都在东院,就不要往斋堂跑了。”

秦楼安一边吃着面一边听着他使唤着采桑,不得不说月玦这面做的着实不错,虽然清淡但却咸淡适口,伴着芝麻碎的浓香她很快就吃了半碗。

“这面倒是劲道的很。”

秦楼安抬眸看向他,月玦未曾离去坐下说道:“那是自然,我这和面的手法可是练了多年,日后还要蒸馒头的。”

他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后,正色道:“娘娘的药在我房中煎着,一会公主可差人过来取。”

秦楼安挑眉看着他笑道:“就知道你不会放心让采桑去煎药,寺中所有吃食在东院之事你是故意告诉她的罢。难道你当真如捉老鼠一般,要用吃得做诱饵让假元池等人落入陷阱?”

“正是。今日早些时候搜查寺院之时,发现寺中存储的粮食等物皆还在原处,想来他们逃窜的时候定是非常急促,纵是随身带了粮食也不会带太多。如今下山的路皆以封锁,东院也已藏了重兵,待他们粮尽必如老鼠一般会出来觅食。至于采桑,我想他们之间一定会有联系。”

秦楼安用了口汤甚是满足,末了还舔了舔唇角,放下碗才发现月玦竟看着她笑,她轻咳一声说道:“你怎么确定他们以前就没在藏身的地方藏过粮食?”

“他们没有想到我们会发现他们是假扮的,自然不会未卜先知提前藏好粮食。不过我隐隐觉得,他们藏身的地方一定藏着其他秘密。”

看着空空如也的碗,秦楼安有些意犹未尽,口中还残留着浓郁的芝麻香,她将碗放回月玦的托盘中,说道:“那既然如此,就只能等着了。另外无妄大师和元婴,以及斋堂里的那个和尚空严,会不会也和假元池等人在一起?”

月玦轻摇了摇头,她不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他不知道,还是在说他们没有和假元池等人在一起。不过他竟没因为听她提起空严而惊讶,也没问她为什么单独提及空严,他是没察觉她已经察觉到他二人的关系不一般吗?还是觉得就算她知道了也无所谓?

粉黛将同样见底的碗送过来后,月玦又简单嘱托了她几句多加小心之后便走了。

“怎么样母后,月玦的手艺如何?”

皇后淡淡笑着看着走过来的秦楼安,说道:“是挺不错的,比起他父皇是要强一些。”

未曾想到母后的回答竟是这般,秦楼安没再说话。

一旁粉黛已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东院用膳了,她幻想着月玦做了一大锅,若再去晚些就没有了。秦楼安知道她饿了,让她将药端过来后便放她去吃饭了。

采桑煎完药回来后天已经完全黑了,母后也已经服用了月玦的药睡下,秦楼安将她手中的药接过后便让她去东院吃饭。看着手中碗里乌黑的汤药,秦楼安忍不住用银针去试,结果发现是无毒的,想来她也不会蠢到在自己煎的药中下毒。

粉黛用过晚膳从东院回来时就苦着一张脸,她问了才知粉黛急匆匆赶到东院,等着她的并不是月玦做的面,而是谢容主勺与金吾卫做的饭菜。虽然粉黛未将那饭菜是如何难吃说明白,但她一想到是谢容,就觉得那饭菜绝对不靠谱。

她听着粉黛的抱怨无奈的笑了笑,难道月玦就给她和母后做了面?

“粉黛,你在东院用膳之时可曾看见采桑?”

“采桑?”粉黛想了想说道:“奴婢看是看到她了,可回来时就不见她的人影了,难道她还没回来吗?”

秦楼安皱了皱眉:“你去她房间里找找看。”

粉黛闻言就知道采桑时出去后就没回来过,连忙点头就出了房间去寻。秦楼安起身望着窗外,算算时辰她比粉黛也只晚去了一刻的功夫,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

片刻之后粉黛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公主,采桑房里一片漆黑,奴婢进去找了没见人!”

这是怎么回事?采桑也像假元池一般神秘失踪了?

秦楼安命粉黛留在禅房看守母后,自己出了房间去找月玦,到他房里之时却发现司马赋及与谢容也在。现下见她推门而入,三人皆是怔住朝她看来。

“公主过来了啊?”谢容站起身走上前来说道:“大晚上的公主往我们玦太子房里跑是要做什么?这下可被我们抓住了罢?”

秦楼安现在没功夫和谢容开玩笑,略过他走到桌前说道:“采桑不见了。”

“采桑?”月玦示意她坐下慢慢说:“公主可否将事情详细的说一说?”

“具体是怎样我也不知道,她煎药回来去了东院用膳就没回来,适才我让粉黛去她房间里找,也没见着人。我怀疑,她是觉得我们开始怀疑她,然后如假元池一样藏起来了。”

谢容闻言兀然甚是遗憾的一拍手,叫道:“这么说采桑是知道假秃驴的藏身之地啊!可惜了可惜了,早知道就直接把她抓住让她带着咱们去捉老鼠好了,现在倒好,竟让她跑了!”

月玦与司马赋及相视一眼并未说话,秦楼安也没搭理谢容,一时房中静寂沉沉。

未几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金吾卫跑进来回报:“大将军,东院来人了!”

闻言本是坐着的四人顿时站了起来,那些人来的这么快?

秦楼安见司马赋及与谢容已出了房门朝东院而去,惟有月玦与她还在屋中。

“不准备去看看你布的陷阱能不能捉到老鼠吗?”

“如果是假元池等人强抢粮食,埋伏在那里的金吾卫已经足够了,何况现下司马赋及与谢容已经去了。只是公主不觉得他们来的有些快吗,快的有些蠢。”

“确实是有些快,人不吃不喝一般可以活三天,现下他们不过才躲藏了一天而已,难道就忍不住出来找吃的?可他们又如何知道粮食藏在东院?就算采桑报信,也不至于如此快。”

秦楼安想了想兀然心中一亮,说道:“难道现在东院来的并不是假元池等人,会不会是上次袭击谢容和粉黛的那帮人?”

如此说着,她便拉着月玦朝东院跑去,经过她的房间时月玦停了停脚,“公主不应该去,我恐此为调虎离山之策,目前最重要的是皇后娘娘的安全。”

秦楼安心尖一颤,月玦往院门方向看了看,此时已能听到隐约的打斗声。如果是一般人,恐还来不及出手便会被司马赋及与谢容制住,来的这群人不仅多,武功定不弱。

“公主在房中与粉黛一同看好皇后娘娘,如今谢容有伤在身,我去帮忙。”

月玦轻拍了拍她的臂膀示意她进去,秦楼安蹙眉说道:“你去能帮什么忙,你很能打吗?还是你留在这里看着我母后,我去帮他们好了。”

“...公主放心,纵是我不可轻易动内力,然一般人还是能打那么几个的。且我留在娘娘房中也不合适,还是公主留下为好。”

未几,秦楼安见他从袖中取出一物,竟然是玉骨扇,不是说借给雪子耽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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