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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宏遇刺一事已随着秋风传的满城皆知闹得沸沸扬扬,众人口中各种版本亦是莫衷一是。
秦楼安坐在马车里一路耳根也是不得清静,想这皇城百姓,最喜的便是咀嚼这些宫闱秘事,现下有了新的谈资,自是说的津津乐道。
如今月玦被带走已一日有余,虽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皮肉之苦定是少不了的,与其窝在公主府等,不如入宫去探探消息。
在粉黛的搀扶下来至皇帝日常所居之处朝龙殿,朱红大门紧闭,门外侍候了几个太监,见她到跟前便要行礼通报。
立至门外且闻殿内有交谈声,想她一女子冒然入内,他们必会有所避忌,便没让门外太监通报,立于门前侧耳听着。
此时殿内,正案后坐一中年男子,一身明黄五爪金龙袍,头戴双龙戏珠金冠,正是当今皇帝秦昊。
此时秦昊眉头紧锁,单手扶额揉着眉心,不意瞥见案上的匕首,心头一阵烦恼。
“皇上,如今证据确凿,还望皇上为尉迟将军做主,处死东景质子月玦,否则恐令将军部下将士不服。”
冷剑鸣见皇上迟迟不肯做下决定,当即跪下来再次恳请。
闻言秦昊只觉更是心烦,此事处理起来谈何容易,若真是寻常命案,自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可如今偏偏牵连东景西风两国,若只是要处死月玦,纵是将他千刀万剐,也难以弥补西风丧一名将之失。
若将此事做大,怕东景西风又要起冲突,数月前西风虽胜,但亦是劳财伤民元气大伤。可若就此揭过,又怕将心不服,一旦军心有变,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秦昊无所决绝之时,突闻一清寒声音响起:“此事另有隐情。”
秦昊抬头望去,说话者已长身站立如翠柏青松,一身白衣不染纤尘,墨发高拢笈冠束之,剑眉如峰,眉下双眸中似萧瑟之秋,虽不彻骨,却觉寒意习习。虽立堂下却让人觉如东升旭日,欲仰望而视却又觉刺目灼灼。
不知他身份的人见他此番模样,必觉乃一谦谦贵公子,断不会将他与那沙场之人联系起来,而此人确是西风国的不败战神,令敌国闻风丧胆的西风大将军司马赋及。
门外秦楼安闻此声心中大喜,脸上不觉也是笑若春花,一双眼亦是灿若星辰,他回来了,她自是满心欢喜。
欢喜归欢喜,理智让她保持了冷静,适才他说此事另有隐情,且听他说说。
“哦?司马将军有何看法,只管说来就是。”
“尉迟宏死于内伤,五脏六腑皆被震碎。除胸膛伤口,无其他打斗痕迹,由此可见是被一击致命。昨日臣见过月玦,他没这等本事。凶手另有其人。”
司马赋及顿了顿又道:“亦或是尉迟宏毫无防备,熟人行凶。”
说话者语气无波无澜,可听的人却是心中大为惊诧,秦昊脸上亦是露出醍醐灌顶般的表情,可低头看见案上匕首,心中又觉大有漏洞。
“那这,又怎么解释?”皇帝秦昊指了指案上的匕首。
“胸膛上的伤口是死后才有的,非致命伤。若是尉迟宏先被刺了一刀,又怎会不反抗?如此一来,又怎会无打斗痕迹?依臣之见,凶手如此多此一举,是故意将此案嫁祸月玦。”
闻言众人无不如闻霹雳,私下议论纷纷,秦昊闻言亦是脸色大变,若真是有人从中作梗,欲令东景西风鹬蚌相争,那背后得利这人,又会是谁?
正当众人愈说愈烈,冷剑鸣冷若冰霜的声音又响起。
“陛下,就算真如司马将军所言,亦不能排除月玦的嫌疑,如今皇上对这位玦太子还不甚了解,怎能凭司马将军一言便断定他没有杀害尉迟将军的本事?”
“陛下且不知,世上就是有人善于伪装,隐其锋芒,以弱示人。就如司马将军,现一副谦谦公子模样,到了沙场还不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若那月玦假装痼疾缠身,实则韬光养晦,在我西风兴风作浪,如今是尉迟将军遇害,日后便指不定是谁遭殃。”
“嗯,冷将军所言亦不无道理,那不知该如何探他虚实呢?”
“回陛下,此次函谷一战,大军班师回朝带回不少东景战俘,不妨,让那月玦和这些战俘一同为陛下献上一场好戏——供狱奴?”
听闻此言,众人又是交颈私语,唯不察觉司马赋及剑眉微蹙。
这供狱奴乃是西风皇室想出的极其残忍的玩乐之法。
如其名,此法是将一些战俘及一些死罪之人圈在一处,令其互相残杀,最终活下来的一人便可获得自由。其间若有人趁机逃跑,立时便会被安排在一周的弓弩手射杀。
对这些人来说,自己想活便得杀死其他人,在生的欲望的驱使下,只得泯灭良知残杀与己无仇无怨之人,而那些权贵高官皇室之人,便以此为乐,可谓毫无人性。
“冷爱卿此法甚妙!若那月玦当真手无缚鸡之力死于囚场,也是死于他东景将士手里,想那东景皇帝亦无文章可做。”
“若那月玦会武功,为了自己活命而大杀自己国的战俘,此事宣扬出去,想必亦会使东景将士心生不满,且就算他会武功,就凭他杀害尉迟将军一条,便已是罪不可赦!佑德,即可安排下去,明日午时三刻,供狱奴!”
见皇上已命了身旁大太监佑德前去传旨,众臣纵是有异议也只能埋于腹中。秦昊处理一上午政事,现在只觉身心疲累,招手示意重臣退下。
门外秦楼安听得殿里一片跪拜辞告之声,正正脸色立于一侧。雕花大门轻启,一众臣子陆续出来,见到她时,无不行礼作揖。
秦楼安端手而立不言不语,静等那袭白衣。
“公主,大将军来了!”
粉黛知晓自家公主心意,眼瞅着那挺拔身姿自殿门出来,凑到秦楼安耳边小声笑语一句。
闻此,秦楼安轻剜粉黛一眼,端端手上前:“司马将军何时回来的?”
“前日。”
简短两字再无他言,言罢司马略躬身一礼,步履稳健衣袂生风,走远了。
“这大将军好生无礼,见了公主都没个好脸色,说话也是冷冰冰,这脚赶脚的,什么事儿还能比公主重要!”
见粉黛嘟着一张嘴抱怨,秦楼安莞尔道:“本宫正是欣赏他这性子,若他也是那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之人,哪能得本宫另眼相看。如今想知道的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进去向父皇问了安便回府吧。”
自家公主宽宏大量,粉黛也无他法,撇撇嘴跟了秦楼安进了朝龙殿。
进入殿中一炷香时辰后,御膳房的人送了午膳到此。秦楼安陪同秦昊用膳后,便告安回府。
临走秦昊还给秦楼安一碟桂花酥,说是路上当零嘴。
马车里秦楼安看着摆在案上的桂花酥,嗅着桂花香,不禁响起前日坐在这马车一侧的人,自己给他桂花酥时,第一次见他眼里有了情绪,那应该是如获至宝的欣喜。
不过两日功夫,那人便已是秋后寒蝉,命不久矣。
明日供狱奴父皇也叫了她,本是不想看的,但又想亲眼见个真相。
对于月玦,会不会武功其实都一样,明日结局,到底是一个死。
秋雨缠绵,断断续续又是一日光景,第二日秦楼安梳洗后坐于菱花镜前,如今这天,室内的菊花都开的没有生气,耷着花头甚是无力。
一身素锦衣裙,绣了点点黄蕊白梅,娇俏可人,乌鬓间配了白玉梅花步摇,简约素净,衬得秦楼安清水出芙蓉。
对于供狱奴,其实她亦是从未见过,只是翻阅书籍时知有此回事,当时便觉此法灭绝人性惨无人道。今日竟要亲眼所见,这一身素,就当为逝去亡魂略寄几分敬重。
她这一坐,竟忘了时辰,直到粉黛拿了披风来给她披上,说是已近午时三刻,该去囚场了,她才如从梦中惊醒一般。略收拾了,便坐了马车去了囚场。
此时秋雨已停,但还是乌云压顶随时欲雨的感觉。
到囚场时,已来了好些人,只见中间用木棍铁网圈出一块横竖二三十丈的场地,场地外围又搭了高三四丈的台子,台子上设了坐席,现在坐席上已坐了不少人。
径直走向最高的台子,向父皇行了礼,便坐了一边的席位。
一直没见司马赋及的身影,想来他应不会不来,眼看午时三刻已到,却不知人去了哪里。
正当她环顾之时,一袭白衣出现在视野里,向皇上一拜之后便坐了她左侧位置。
“皇上,午时三刻已到,供狱奴可否开始?”冷剑鸣躬身问道。
“嗯,开始吧!”
闻言冷剑鸣起身向前几步,高声到:“供狱奴——”
声落,便看一队铁甲兵从对面一宫门里走出来,身后跟着百十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战俘。
一群人中,落在最后面一身白衣的月玦却最是显眼,如清莲出淤,似鹤立鸡群。
铁甲兵围了那场地站了一圈,战俘和月玦则被赶进场地里,一进去,便锁了出口,要出来,便要踩着一路尸骨。
许是早就和他们讲了规矩,这些战俘一进来便哄抢扔在场地里的几把刀枪几根木棍,转眼便厮打起来。
痛苦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刀枪刺穿肉体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未干的雨水混着血水弥散出阵阵血腥味,有些文官大夫已受不住干呕起来。
这场杀戮还远没有结束,月玦一直站在一侧,未动手也没有人去动他,静静的看着场里其他人厮杀,有血水溅在他白色衣衫上绽开朵朵妖艳红梅。
除了月玦,还有一人格外引人注目,只见那人身形彪悍,此时正拿一柄大刀挥砍,手上脸上沾满了鲜血,许是杀红了眼,仰天大叫着,其他战俘都纷纷后退,那人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刀刀致命。
几刻,场地里死尸一片,血流成河。只这个发了疯一样的人和月玦还站立着。
彪形大汉左右警惕环顾一周,见除了眼前的白衣少年再无活人,手里的刀握的又紧了分,双目猩红朝着月玦踉跄而去。
若月玦再不出手,怕便做了他的刀下亡魂。
眼看那人已到月玦身边,半蹲着围着他打量。突然大汉仰天大笑,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像是跪在月玦身前一般。
许是已筋疲力尽,那汉子撑刀立起半个身子,看着近在咫尺的月玦,哈哈笑了两声。
“太子…弑父杀君之仇…不可不报啊…”
双目未瞑,头颅低垂,就这样跪着没了生息。
适才轻语,除了月玦,似是没人听到。
“杨将军…”
月玦无力闭目,良久才吐三字,一样的无人可闻。
众人皆震惊于这样的结局,没人注意到司马赋及已握到骨节发白的手在那人死去之时才缓缓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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