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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玉昙哪里知道,沈妤在刚看到她故意为难紫菀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主意。之所以在院子里和她据理力争,不过是拖延时间让苏叶会青玉阁毁花罢了。
当然,那株十八学士本就是珍品,更重要的是它是慕容珩亲自养的。沈妤也舍不得毁了它,但无可奈何,只能出此下策。好在没有伤到根本,应该还能救回来。
沈妤故意激怒魏玉昙,之后兰茵故意跑过去告诉沈妤花被毁的事,她表现的极为焦急,要将此事闹大些。魏玉昙在气头上,认定了她是故意躲避,只会抓着她不放。趁着人多局面一团乱的时候,苏叶趁人不备把魏玉昙发上的比碧玉钗子摘了下来。至于秋心的一言一行,自然也是苏叶安排好的。
在勾心斗角中生活,越是直来直去越是会惹人怀疑,越是拐弯抹角越是会让人深信不疑。苏叶按照沈妤的吩咐,让秋心指认馨儿。馨儿是魏玉昙的贴身丫鬟,她的一举一动就代表着魏玉昙。
更何况,馨儿一个婢女,没必要给沈妤添堵,众人只会觉得是魏玉昙指使她这么做的。其实,若只是一盆十八学士被毁也不算什么大事,关键就在于这盆花是御赐。
损毁御赐之物可大可小,若是陛下心情好,或许一笑而过,不与沈家计较。可若陛下心情不好,说不得就会重重治罪。沈家是护国公主的夫家,皇帝或许不会从重处罚,但是却不会再宠爱沈妤,沈妤的名声毁了,很有可能会被皇家退婚。
而魏家是平王的外祖家,魏玉昙是平王的表妹,她很有动机这么做,包括方才指责紫菀,也是想刁难沈妤。
好在沈妤也不是好惹的,做事雷厉风行,直接将秋心和幕后主使揪出来了,否则她不但会被退婚,以后也难嫁出去了。
这么一想,不少人暗暗为沈妤捏了一把冷汗,看向魏玉昙的眼神十分复杂,含着畏惧和警惕。
魏玉昙勃然变色,指着沈妤:你你这是污蔑!
她失策了,没想到这个死丫头心机这么深,栽赃陷害信手拈来,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可怜的魏玉昙哪里知道,沈妤早就见多了明争暗斗,现下所用的手段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魏玉昙素日只需要依仗身份欺负人就行,家里也没有别的房头,堂兄堂妹也都死了,那些尔虞我诈怎么也轮不到她。
如今遇到沈妤这样的人,她自然出师不利并且惨败。
沈妤一双秋水明眸很是无辜:人证物证俱在,魏姑娘还口口声声污蔑,难不成因为你是国公府的姑娘就可以颠倒是非黑白吗?在场这么多姑娘看着,难道她们都在帮着我污蔑你吗?况且我又与诸位姑娘初识,交情尚浅,如何让她们帮我一起陷害你?
魏玉昙语塞。
沈妤说的不错,人证或许能造假,但物证确确实实是她的,若是馨儿否认,沈妤完全可以说她是忠心护主。
这下子,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妤轻轻一叹:方才我就劝魏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了两家颜面,最好各退一步,息事宁人。可现下,损毁的是御赐之物,要如何息事宁人呢?
魏玉昙怒不可遏,偏偏沈妤说的义正辞严,句句在理。她不免心慌,她该怎么办,如何洗脱罪名?
沈姑娘,你真是好本事,好手段!你这栽赃陷害,会遭天谴的!我我绝不认罪,我根本没有做过!
沈妤不疾不徐道:认不认罪是魏姑娘的自由,横竖人中物证在此,也不会跑。十八学士乃是御赐,事关重大。既然魏姑娘不服气,我们不如一起进宫请陛下圣裁,定然会给魏姑娘一个公正的判决,你看如何?
紫菀方才差点挨打,见此不由觉得解气。
方才魏姑娘不是还说要寻太夫人为你主持公道吗,没有太夫人,陛下也是一样的。
你们你们魏玉昙先是愤怒,忽而觉得委屈,她一下子哭出来,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
当即有人鄙夷道:明明是她收买婢女损毁了御赐之物,人家苦主还没叫苦呢,她倒先委屈上了,什么世道。
呵呵,谁让人家是魏国公府的千金呢,事情败露只能耍赖。有人撑腰,损毁御赐之物算什么?
是啊,我们可没有她会哭,也没有她那样的家世。
魏玉昙一向骄横任性,哪里被人这样冤枉过,偏偏她无法证明清白,除了哭哪里还有别的办法。
沈妤唇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她不想主动招惹是非,可偏偏有人来招惹她,既如此她就不客气了。平王一心要谋取皇位,魏家作为平王的母族也定然视沈家为死敌,两家对上是迟早的事。
现在魏玉昙主动算计她,她就拿魏玉昙开刀,这场争斗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当然,仅仅是一盆御赐的十八学士,根本不可能撼动魏家分毫,而魏玉昙身为魏家女儿,元丰帝也不会为了一盆花严惩她。沈妤不过是小惩大诫,让她知道沈家虽是外来的却不是她能欺负的。
怎么,魏姑娘考虑好了吗?沈妤淡淡道,我倒是忘了,应该将此事告知魏夫人。
魏玉昙睁大哭红的眼睛,停止了哭泣。
她失声道:不许去!
若魏夫人知道了,意味着魏国公也会知道。虽然素日父亲待她不错,但她是打心眼里畏惧他的。
可笑,她以为这么多人在场,这事就能瞒得住吗?
魏玉昙只想瞒一会是一会,疾步走到沈妤面前,色厉内荏道:不准去,听到没有!
苏叶气笑了:魏姑娘可真够霸道的,可惜这里不是魏家,还轮不到你耀武扬威。
魏玉昙眼圈红彤彤的,杏眼圆睁。僵持了一会,苏叶要离开,她立刻道:我赔,我赔你还不行吗?
沈妤唇角扯了扯:这株十八学士可不易寻,魏姑娘确定要赔我?
魏玉昙神情僵硬:我我慢慢找,总能找到。再者,你那株十八学士不是还有救吗?
御赐的,自然与别的不同。沈妤道,魏姑娘,我这个人不喜欢赶尽杀绝,却也一向没什么耐心。若是魏姑娘肯马上送来一株一模一样的十八学士自然是好,若是办不到我可是不想等的,说不得我那天进宫拜见陛下,无意间提起此事。
魏玉昙咬咬牙:你马上就让我送来,还要一模一样的,你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吗?
沈妤声音柔和:这已经是折中的办法了,魏姑娘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魏玉昙气的跺脚:你明知我做不到,还不肯宽限时日!
还不是怕你耍赖吗?苏叶没好气道。
我——
这时,沈妤轻轻巧巧道:若魏姑娘实在觉得为难,做不到,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相互抵消。
魏玉昙迫不及待问:什么办法?
沈妤笑容轻柔,恍若云烟,却又如云霞绚丽:听闻魏国公府有一株素冠鼎荷,极为罕见珍贵,不若你把它送来,便可抵了十八学士的损失,你我便两不相欠。魏姑娘以为如何?
把素冠鼎荷送来?她怎么不去抢啊。魏玉昙很不情愿,明明那株十八学士还没彻底损毁,能救回来,偏偏沈妤还要她的素冠鼎荷!
这样一来,沈妤就有两种极品名花,她好不甘心!
沈妤看着她的脸色变幻不定,淡淡道:魏姑娘考虑清楚了吗,你的时间可不多。
魏玉昙天人交战,终于还是狠狠心道:好,我答应你。明天明天我就派人把花送来。
沈妤轻声提醒:那好,明天我在府上恭候,魏姑娘可不要食言啊。
说完,她瞧了一眼秋心,又动了动手上的玉钗。很明显,是在警告魏玉昙不要做什么手脚。
魏玉昙心里憋屈,忍着不让眼泪再次流下来:我自然会说话算话,但沈姑娘也不要抓着此事不放。
这是自然,我一向很守信用的。顿了顿,她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我沈家的下人,一向很听话,我能保证他们不会将今天的事传出去,至于诸位姑娘都是大家闺秀,想来不会私下里乱嚼舌根。
魏玉昙扫视了一圈跟来看热闹的姑娘,冷笑道:是吗?
诸位姑娘心头发寒,连连道:当然,这种事我们自然不会胡言乱语。
魏家可不是好惹的,万一她们传播流言,损伤魏家名誉,说不得魏钧就会暗地里对付她们的父亲,届时她们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就连方才奚落魏玉昙的几个姑娘,也低下头去,不敢开口了。她们不是容家姑娘,也不是沈家女儿,着实没有与魏玉昙争锋的能力。
魏玉昙又看了她们几眼,似乎要记住她们的名字。少倾,她恨恨道:最好是这样,若是我听到一句闲言碎语,你们等着瞧!
院子里一下子寂静了下来,很快都告辞离去了。
早知如此,她们就不该来看热闹。现在好了,沾惹了是非,若是外面有任何流言蜚语,魏玉昙就会怀疑到她们头上。
很快,院子就空了,沈妤转过头:兰茵,兰雨,那株十八学士还能救活吗?
兰茵擦擦为做戏流出来的眼泪,笑道:没伤到根本,自然能能救活的,姑娘放心就是。
沈妤微笑颔首:麻烦你们了。
两人立刻道:奴婢不敢当。
太子既然把她们送到这里,她们就只能认沈妤为主子,万万不敢托大。
此时,院子里的仆婢也下去了,沈妤又转头看向秋心:做的不错,下去领赏罢。
秋心感激的道:谢谢姑娘。
她原本正在院子里做活,突然被姑娘身边的苏叶找到,而且还是一副着急的样子。她一开始以为自己犯了错要被赶出去,没想到却是被安排了一个惊骇的任务。虽然紧张,但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她尽量好好演,没想到姑娘这么满意。
秋心退下后,紫菀笑道:秋心倒是个机灵的,看戏的人可都信了。
沈妤脚步一顿,说起来,除了苏叶,她身边只有两个大丫鬟,以后嫁入东宫,只有她们两人是少了点
思索片刻,沈妤道:紫菀,过两天让她到屋里当差罢,你和云苓仔细瞧着她。
紫菀一下子明白过来:姑娘放心罢。
严卉颐听得七七,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也被你骗了,不过幸亏你聪明,找到办法反击,否则那魏二姑娘非要不依不饶惩治紫菀不可。只是那十八学士遭受了无妄之灾,你这么做太子可知道?
沈妤笑道:他很快就会知道了。但她要好好哄哄他是真的,十八学士可代表着他对她的一片心意。
严卉颐顿时了然,所谓御赐自然也是假的了。
但是魏玉昙为了名声,不会将此事传出去,那么沈妤说谎一事也不会传出去。她不得不佩服沈妤的思虑周全,冒领御赐之物还能全身而退,让对方有苦难言。
损伤了十八学士我自是心疼,不过得了素冠鼎荷也勉强让我出口气罢。沈妤道。
严卉颐笑道:等明天魏姑娘把那株素冠鼎荷送过来,你可要派人通知我,我也要见识一番。
这是自然。
两人说了一会话,又回到了宴会上。
此时宴会上热闹不减,众人言笑晏晏,推杯换盏,很快严家人也融入进去了。要在京都立足,光有权利是不够的,交际应酬必不可少,这一点严家人很明白。他们悲痛于严皇后的死,但和诛九族相比,已经是幸运了。他们也是到了京都才知道,他们能成功逃脱,是纪晏行出手相救,而纪晏行又是受沈妤所托。
沈明洹作为主人,要招待客人,但很快,他的心就飘远了。
沈易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样,似乎又在搜寻什么,道:公子,严二公子在那边呢。
沈明洹情绪低落:我知道,我才和严二哥敬了酒。
那公子在找什么?
我在找五姐。他灵机一动,对,我在找五姐。
沈妤和严卉颐感情要好,两人很可能在一起。
沈易越发不解:公子,你想找五姑娘不应该在这里啊,这里都是些男子。
闻言,沈明洹又垂下头,叹了口气。
沈易笑了:公子,你到底怎么了?
沈明洹语气高深:你不懂。
沈易摸摸鼻子。他从小就在沈明洹身边,并且比他还大一岁,怎么就这会看不懂她的心思了呢?
走了。
沈易跟上去:公子去哪里?
去去找太子。表哥他叫不出口,姐夫他更不想叫,每次提到慕容珩,他就硬邦邦的称呼他太子。
沈易暗自嘀咕,公子可不待见太子,怎么会主动找他呢?
沈明洹打了一路的腹稿,想着一会见到了慕容珩该说什么,用什么语气,就连沈易叫他都没听到。
打听到了慕容珩在哪里,他一路走过去。
突然听到哎呀一声,他被什么撞到了。
定睛一瞧,是个穿着粉蓝色衣裙的小姑娘。
沈明洹只瞧她一眼,拱手道:抱歉。
其实,这并不是他的错,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先开口道歉。此处僻静,景色宜人,也不奇怪会出现姑娘家。
小姑娘眨着一双灵动的眼睛,突然出声:你叫什么名字?
沈明洹像是没听到,径直前行。
婢女小声道:姑娘,该回去了,不然夫人和大姑娘又要着急了。
哎呀,我第一次来定远侯府,有些好奇,想四处逛逛嘛。
婢女劝道:夫人说了,在别人家做客不能乱跑,否则会被人笑话的。
小姑娘不情不愿道:那好罢,不过这侯府还挺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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