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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剑去如闪电,众人一声惊呼,那一抹血红已经罩在龙椅上的刘协头上。
堂下吕布、张济、张绣、成廉等人也曾于王断见过几面,甚至当初吕布还救过王断一命,众人也知道王断已算是董卓身边数一数二的高手,也绝对没有人想得到,他能够在与吕布对敌的时候还能分心杀人,而且是左手剑。
但,大道四十九尚遁其一。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陛下置身于王断的剑锋下无力阻止,吕布的眼中却忽然出现了一丝笑容。
常言说得好:最了解你的有时候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而这里,就有王断的敌人。
血月已快落下,两道轻斥声起,一名宫女手中忽然多出一套软丝甲套在天子头上,另一名宫女则脚下一踮腾空而起,手中一把金光剑已经飞了上去,恍若夏日初生的朝阳,金光四射火山爆发,金光剑一刺一搅一带,血月鸣叫一声飞回到王断手上。
端的如: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
这是当年宋太祖赵匡胤的诗句,他以一根齐眉棍打下四百座军州都姓赵,所以他才能写下这大气磅礴气势恢宏的诗句。
崔崔不姓赵,也不认识谁是赵匡胤,甚至赵匡胤如果能见着她可能都得叫她一声八十的辈祖宗。但她对王断研究的却已经非常透彻,她知道董卓一死,王断的对象必然会变成在座的陈留郡王,所以她选择了守在刘协身边,她亦选择了以金剑对血剑。
她赌对了,王断却赌输了!
血剑已经回到手上,刘协依旧安然无恙,而自己面对的除了军中的第一猛将吕布外,还有一个如附骨之疽的崔十娘。
王断一刀劈在吕布的方天画戟之上,借力一跃远远飞开,一声冷哼,恨恨的看着崔十娘:“崔十娘又是你?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你可还真是阴魂不散哪!”
“彼此彼此。”崔崔目视着王断,一脸的讥讽,“如果你不是一心想要谋取天子一脉,你又怎么肯屈身与张让,董贼?甚至还在董贼身边一待就是一年?如果你不是一心想报仇,又怎么会给我留下这么好的机会?
王断,我不知道你与皇室有何恩怨,但是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血海深仇只能用你的鲜血才洗的清。所以,我让你在余生之年如狗一般四处躲避,无路可逃。”
王断放肆的看着崔崔,讥笑道:“就凭你?当初在丞相府你与那彦达缚等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尚未伤我半分,今日你一人就想让王某留在这里,你怕不是在痴人说梦吧!莫非你已经忘记了金市中王某差点斩杀于你吗?”
“姓王的,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日你像一条狗一样跪着哭着求吕将军救了你一命,可是如今吕将军却站在了你的面前!”
崔崔说的没错,王断虽然敢小觑崔十娘,在吕布眼前却不敢有所大意。但崔崔心中的恨简直就如滔滔黄河绵绵不绝,一口一个狗一般的东西,气得王断出离愤怒,怒喝一声手中的长刀短剑齐出,如鹰隼一般再次落在崔十娘面前。
“哼,你的对手是我!”吕布一声长啸,手中的方天画戟向王断砸了过去,与王断厮杀在一起。
但见:吕布身着唐猊甲,一杆长戟重千钧;王断腰束武士袍,两把武器各不同。方天画戟如蛟龙腾渊,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身前骤起缕缕寒霜;银刀血剑似猛虎出林,或砍或刺或劈或挡,阵中卷动朵朵风云。殿上杀声阵阵,阵内人影憧憧,二人打得难分难解。果真是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
二人斗了约莫五六十个回合,只听得“铮”的一声脆鸣。
王断踉踉跄跄的从阵中飞了出来,倒撞在殿下的柱子之上,腰间血肉模糊,鲜血汩汩面如淡金。一口鲜血直喷了三五尺之远,手中只剩下一把血剑,银刀已跌落殿中,分作两段。
同样的,吕布头顶的束金冠已然断裂,一头的青丝散了下来,脸上一条深深的血槽,几可见骨。
吕布摸了摸血槽,在嘴里一舔,狞笑道:“吕某已经多年未曾被人伤着分毫了,今日竟不想被你伤了一刀,吕某还真是小觑了天下英雄!”
王断靠在柱子上,从身上撕了一截衣服紧紧的裹住伤口,咬牙切齿的看着吕布:“王某也算不得什么英雄豪杰,倒是你吕奉先却让王某大开眼见,堂堂一温侯竟然甘做女人的走狗,实在是令天下英雄不耻!”
“牙尖嘴利!”一声轻斥再度传来,崔崔纵身一跃轻飘飘的落在王断身前,手中的金光剑再次祭起,一剑已向王断刺去。
哼,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病猫!
王断脚下在柱子上一蹬飞扑出去,血剑一亮仿若起浪的红河波涛泛起潮汐,滚滚波涛漫上大堤与海天连成一线,层层涟漪,遍地血色,殿中一片赤红。
眨眼之间,二人便已交手数个回合。
“嘤咛”一声,崔崔倒退回丹陛之下,宫衣微破,肩头已伤,露出一抹鲜红和雪白的肌肤,手中的金光剑轻轻垂下,剑锋处一滴滴鲜血砸落尘土。
崔崔揉了揉肩头,见王断已悄然退至宫门前,一声怒喝“王断狗贼,哪里去?”众人但觉眼前一花,崔崔亦如翩翩惊鸿一般与王断消失在眼前。
……
这狗贼终于死了,朕以后再也不用受这气了!
看着地上死狗一样的董卓,刘协心中长长吐了一口气,一拍龙椅说道:“董贼自入关以来,屡屡欺凌朕躬霸占妃嫔,随手屠杀平民滥杀大臣,祸国殃民,十恶不赦。
中郎将吕布除贼安民,功在社稷,敕封为征东将军,加蓝田县侯;中郎将张济、建忠将军张绣深明大义,临阵反戈,敕封为征南将军和安南将军,分别加封新丰县侯和五里乡侯。
弘农王郎中令李儒为除董贼,出谋划策亦出力不少,以往罪过既往不咎,暂代侍中。其余成廉、魏续、曹性和杨方各升一级,为四平将军!”
“臣等遵旨,陛下万岁!”
“董贼已除,但天下未知。令征南将军张济率禁军五百搜捕董贼党羽俱押市曹斩首示众,并将董卓尸首号令通衢。同时,着征东将军吕布亲率五万大军剿除李傕,不得令其走脱!
曹王联军连克弘农、潼关和华阴已至郑县,命侍中李儒前往曹王大营报喜和谈判,务必要保证我长安众将及朕的权益!”
“陛下圣明!臣等遵旨!”
刘协摆了摆手,看着眼前婀娜的宫女欲言又止,若是这皇甫灵儿能够入宫常侍身边,自己既能享受这美人的丹唇,又不惧江湖人物的厮杀,那该有多好?特别是想到刚才那王断突然飞来的一剑自己便心有余悸。
可惜,这是王黎的女人。他不敢有任何的想法,以董卓兵力之雄浑,将校之勇猛,尚且豕突狼奔、退避三舍,不,退避三百里,自己又拿什么敢去和王黎抢女人?
凭君臣名义吗?人家都已经将自己降格为陈留郡王了,开什么玩笑,自己又不是老寿星上吊,还嫌自己死的慢吗?
刘协徐徐吐了口气,转向皇甫灵儿,柔声道:“灵儿姑娘,你救朕于剑下,朕本当分封于你。但你乃女儿之身,我朝从来没有分封女子朝中职务的惯例,朕就敕封你阿翁为长安县侯如何?”
皇甫灵儿盈盈下拜,还未起身,就听刘协继续说道,“如今你那未婚夫已至郑县,你且随李侍中一起去见见吧!”
听着刘协的话,脑海中突然又出现兄长的那张关切的笑脸,幽幽一叹,自己当初因阿翁受伤之事一时想不通,又恰巧听到崔家姐姐“都是一家人”的那番言语,这才出走长安与阿翁报仇的。
然而,自己从雒阳到长安走一路,看多了沿途的斑斑血迹以及长安城中的皑皑白骨,早已想通了,也愈发明白兄长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
阿翁对汉室江山的忠心赤诚,陈留郡王和当今陛下的无能以及董卓的残暴凶狠,如果没有兄长所使的梃击案,阿翁多半也会和那随同董卓来到长安的张温一般,人头落地。
如今大仇得报,日夜念叨着兄长也到了眼前,自己却反而情怯了,既想见一见兄长那个小冤家,又怕见到兄长板着面孔。哎,女儿心思有谁知呢?跟着兄长在一起久了,自己也愈发的不像当初那敢作敢当的皇甫灵儿了?
至于崔家姐姐?那么苦的一个人在江湖上漂泊,自己又怎么能够不容呢?
皇甫灵儿叹了一口气,福了一福,谢过刘协施施然朝宫外走去。
……
旌旗飞扬,战马嘶鸣,数万大军整装待发。吕布早已意气风发的跨上赤兔等在一旁,李儒眼中精光一闪,安步走到马前:“将军,难道你真的就这样剿除李稚然不成?”
吕某一愣:“先生之意如何?陛下刚刚敕封吕某为征东将军,难道吕某转头就抗旨不遵吗?”
这吕布得点甜头就趾高气扬,还真不是枭雄的那块料啊,可惜李某骑虎难下啰。
李儒拍了拍脑袋,头疼的看着吕布说道:“将军,区区一征东将军就差点让你得意忘形了,你可莫忘记我们的目标是成为这乱世中的胜者,龙椅上的这位迟早也要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所以,我们目前所做的一切都只能有一个目标,挟天子奔兖州。”
“若非先生提醒,布几忘大事也!”吕布翻身下马朝李儒鞠了一躬。
李蒙点了点头,还好,这孺子还算可教也,急忙扶起吕布说道:“将军之礼儒不敢身受,还请将军快快起身!”
“那依先生之计,吕某现在应当如何?”
“长安城乃是我等手中的筹码,必须牢牢的控制在我等手中。李稚然当世虎将,将军此去应尽量避免与之冲突,否则一旦陷入战局将军又如何能够在曹王之前及时赶回长安?因此,将军切记,此行当以惊敌为主杀敌为辅。
董卓已死,将军若是私下遣人送信与李稚然,李稚然必然如惊弓之鸟落荒而逃。将军在连夜赶至郿坞,将其中的金银珠宝和粮食据为己有,以备我等军资。”
李儒之言仿佛一道惊雷在吕布脑中闪过,吕布锤了锤胸口:“先生尽管放心,布已知晓,只是先生此去…”
“联曹抗王罢了!”
李儒捋了捋颔下长须点了点头,目送着吕布的大军渐行渐远,才缓缓转过头来朝宫门外的皇甫灵儿说道:“灵儿姑娘,我们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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