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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三人在下午时分赶到了潘州城。
比起南巴县,潘州城可就气派多了。
张猛第一次来潘州,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连眼睛都不够用了。
卢小闲同样也在四下张望,他倒不是看新鲜,而是在沿街寻找着当铺。
手中的沉香是什么货色,卢小闲心中有数。南巴县没人识货不奇怪,他不相信偌大的潘州城也没人识货。只要能找个大一点的当铺,肯定会卖出个好价钱来。
走了好一会,卢小闲失望的发现,走了这么久居然没看到一个当铺。
卢小闲正打算找人问问,却看见街边一个气派的建筑呈现在面前。它的青石台阶比寻常院子要宽了许多,台阶两侧的石狮子活灵活现,朱漆大门上面的牌匾书写着“潘州驿馆”几个字。
一般来说,驿站都是修建在城外,是为传递公文的人提供中途休息、换马的场所。而驿馆则大多建在城里,主要是接待来往的官员,相当于后世政府的招待所。
此刻,潘州驿馆右侧的院墙边聚拢了许多人,不时传来喧嚣之声。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张猛奇怪的问。
“我哪知道?”卢小闲撇撇嘴道,“想知道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说罢,卢小闲便朝着墙边的那群人走去。
谢云轩和张猛也跟着挤了进去。
原来,大家在围观墙上贴的一张布告。
张猛不识字,只能看着干着急,他把目光瞅向了卢小闲。
卢小闲皱着眉头,他看的很认真,要本就顾不上理会张猛。
看完后,卢小闲一句话也没说,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谢云轩和张猛跟了出去,张猛好奇的问:“小闲,上面写了些啥?”
布告的内容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不寻常的东西,看热闹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但却被卢小闲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在心里不停的盘算着,随口对张猛道:“还是让云轩师兄讲给你听吧!”
张猛又把目光看向谢云轩,谢云轩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但并不点破,淡淡对张猛道:“布告中说,朝廷派监察御史前来巡察潘州,御史大人就住在驿馆之内,御史大人鼓励潘州百姓检举不法之徒,以正风肃纪。无论是谁,只要举报属实,就会得到一百两赏银!”
“一百两?”张猛瞪大了眼睛,“这么多?”
“你以为这银子是好拿的吗?”卢小闲叹了口气,“这里面肯定有名堂,如果我没猜错,潘州城的官员恐怕要倒霉了!”
话音刚落,卢小闲便察觉有一道犀利的目光向他射来。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没想到竟会被有心人听入耳中。
卢小闲扭头望去,只见几步外有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正在上下打量着他。
汉子长着一张国字脸,身材魁梧,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卢小闲却能感觉出他的目光如刀一般的锋利。
直觉告诉卢小闲:眼前这个汉子,绝不是个简单人物。
汉子也不躲避卢小闲的目光,他走到卢小闲面前,一抱拳道:“小兄弟,布告刚才我也看了,只是让百姓检举不法之徒,你何以断定潘州的官员要倒霉了?”
卢小闲微微一笑:“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这位兄台,你可别当真!”
有时候微笑是一种心情,而有的时候微笑则是一种表情。而此时卢小闲的微笑,便是一种表情,让人看不明白。
“哦!原来是随口一说!”汉子意味深长道,“我还以为小兄弟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呢!”
“咱老百姓哪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卢小闲冲汉子挥挥手,“让兄台见笑了,告辞!”
说罢,卢小闲拉着张猛和谢云轩就要离开。
“别急着走呀!小兄弟!”汉子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了过来,“既然咱遇上了,那就是缘分!这样吧,天也不早了,咱找个地方一起吃饭去,我来作东!”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卢小闲对汉子的热情,心中不由生出警惕来,赶忙拒绝道:“我们还有事,就不麻烦兄台了!”
汉子不置可否,笑着道:“我叫杨思,不知几位公子位尊姓大名?”
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对方报了姓名,卢小闲也不好再隐瞒,便也报了自己和谢云轩、张猛的姓名。
“不就吃顿饭嘛,卢兄弟就别客气了!”杨思越发热情道,“我对潘州城熟的很,你们初来乍到,以后说不定还我的地方呢!”
听了杨思的话,卢小闲立刻就改变了主意。
他们三人对潘州城都不熟,有了杨思这个当地人,倒也方便。至少待会可以向他打听一下,潘州城最大的当铺在哪儿。至于杨思有什么企图,卢小闲并不担心,他也不想知道。
想到这里,卢小闲向杨思抱抱拳:“既然杨兄一片盛情,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人命了!”
“走走走,我带你们尝尝潘州城最正宗的小吃!”杨思神秘兮兮的说,“一般人肯定找不到这地方!”
从南巴县前来潘州,走了几十里地,之前吃的饭早就消化完了,张猛已经饿的前心贴后心,听杨思这么说,他的口水都快下来了。
天色虽已晚,但街上的行人依然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拐过街角,有一个鱼鳝坊,门口摆着几个大木桶,活的像蛇一样的黄鳝在桶里挤来挤去。
破鳝鱼的是一个矮个,满脸的络腮胡子。
他随手伸到盆里去,总能擒一条到手。卡着这黄鳝不拘的那一部分,用力在盆边一磕,黄鳝便规规矩矩在他手上不再挣扎,络腮胡子在黄鳝头上嵌上一粒钉,把钉固到一块薄板上,这鳝卧在板上让他用刀划肚子,又让他剔骨,又让他切成一寸一段放到碗里去,也不喊,也不叫,连滑也不滑,卢小闲不得不佩服络腮胡子的手艺!
“几位,新鲜的黄鳝,要不要来两条,香着呢!”络腮胡子向三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杨思却摇摇头道:“这东西好看不好吃,还是跟我走吧,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再往前走,一个铺子边上正有人将喷香的炖羊肉,蘸着盐水辣子,就着米粉一块吃。还有人把油煎的猪肠子灌上糯米饭,切成片摆在桌上,看得张猛差点连舌头也咽下了。
卢小闲刚要开口,杨思却拉着他道:“马上就到了,跟我走吧!”
杨思拉着卢小闲刚一转身,便听到“咣嘡”一声。
定睛一瞧,一个华服胖子正怒目瞪着他,地上四散着摔碎的的瓷片。
这世上的事情很奇怪,有时可以躲开很多的大麻烦,但却躲不开一只苍蝇。事实上,生活中让人觉得不快乐的,常常是一些芝麻小事。
此刻,杨思便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是我花了五十两银子,刚买来的瓷器!”华服胖子不依不饶,揪着杨思道,“你得赔我!”
碰瓷?
卢小闲不禁哑然失笑,没想到在唐朝竟然也有碰瓷之事。
他没说话,静静瞅着杨思,想看看他如何应付。
杨思显然也意识到,对方是故意借机讹诈,他脸色一冷道:“什么意思,想讹人吗?”
“明明是你碰碎了我的东西,怎么说我讹你呢?”华服胖子一脸无辜,向周围的人说道,“大家给我评评理!”
此时,几个满脸横肉的人已经围拢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嚷嚷道:“碰了人家的东西,就该赔银子,不赔就去见官!”
戏演的这么拙劣,也真难为他们了,就连张猛看了也觉得忿忿然。
卢小闲冷眼旁观,本以为杨思会和他们据理力争,或者干脆去见官。
谁知听了“见官”二字,杨思明显有些心虚,他皱了皱眉头道:“好好好,不就赔银子吗,我认栽了!”
说罢,杨思伸手向怀中摸去,蓦的,他的脸僵住了。
卢小闲奇怪的问道:“杨兄,怎么了?”
“我身上的银子不见了!”杨思一脸窘态,小声对卢小闲说,“卢兄弟,你身上有银子吗?先借给我,以后还你!”
听了杨思的话,一旁的张猛终于忍不住了,他指着杨思大骂道,“早就看你不像个好东西,你肯定和他们是一伙的,想串通一气骗我们的银子,当我们傻呀!”
说罢,张猛气呼呼的扯住卢小闲的衣袖:“我们走,别理他们!”
“等等!”卢小闲给张猛使了个眼色,然后和颜悦色对杨思道,“杨兄,你先别急,我帮你想想办法!”
说罢,卢小闲把谢云轩拉到了一旁,挠着头问道:“云轩师兄,你觉得他是不是骗子?”
“不是!”谢云轩回答的很肯定。
“那你觉得他会是什么人?”卢小闲问道。
谢云轩直截了当道:“可能是潘州官府的人,也可能是监察御史带来的人,反正他的身份不简单!”
卢小闲伸出了大拇指:“云轩师兄果然慧眼如矩!”
谢云轩警惕的瞅着卢小闲:“你要做什么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卢小闲话音一转,又问道:“云轩师兄,你是不是还要坚持约定,将来与我比试三场?”
“那当然了!”
卢小闲眼珠子骨碌碌乱转道:“师兄,你看以我现在的水平,和你比试肯定必输无疑。要不,咱们先练习练习,等我的水平提高了,咱们再正式比试如何?”
谢云轩知道卢小闲有一肚子的坏水,也不知他现在在打什么主意,一脸的警惕道:“你先说说,怎么个练习法?”
卢小闲不紧不慢的说:“咱们就以这个杨思为题,比试比试看,谁能先查出他的真实身份,如何?”
谢云轩瞅着卢小闲,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来,但他失望了。卢小闲脸上的笑容,除了贱兮兮还是贱兮兮,根本什么都看不来。
见谢云轩没有接话,卢小闲摇摇头道:“若是云轩师兄有什么顾虑,那就算了吧,当我没说!”
说罢,卢小闲转身欲走。
“等等!”谢云轩叫住卢小闲,“好,就依你,我比了!”
谢云轩的反应早在卢小闲的预料当中,他满脸堆笑道:“既然是这样,那杨思借银子的事……”
谢云轩摆手道:“借给他,我没有!借给你倒可以,不过你得打欠条给我!”
这厮越来越精明了,借钱都知道要打借条了。
卢小闲看了一眼谢云轩,心中暗忖:给这厮挖坑现在是越来越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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