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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和寡妇菲娜同居将近两百个小时后,罗彬瀚终于感到自己的热情有了回应。那当然还远远不到能把它放在自己肩头的程度,但没看见雅莱丽伽的菲娜显然要冷静很多,甚至在罗彬瀚饲喂生肉时主动靠到投食口附近。

罗彬瀚隔着笼子虚戳它的脑袋:“你这就投贼了啊?说好的三贞九烈呢?”

菲娜冷淡地扫着尾巴。它的鳞片能够变幻出与环境极为相似的颜色,其丰富程度远远超出罗彬瀚认知中的变色龙。倘若它没有被关在笼内,罗彬瀚甚至没把握能从这个房间内把它搜出来。

尽管如此,他注意到菲娜对生肉的兴趣正在下降,乃至于经常剩下多余的肉块。这既不卫生也不健康,他只得抱着笼子去找莫莫罗求助。

莫莫罗把手按在笼顶,用一股白光安抚住菲娜,然后指导罗彬瀚清理笼子里的垫沙和碎肉。

“鬼影麻痹蜥的主食应该是昆虫。”莫莫罗思考后判断道,“它需要吃完整的活食,长期进食生肉或素食会导致营养不良。”

这差点难倒了罗彬瀚,直到莫莫罗告诉他寂静号上本来就有小型的人工温室和一些储存的昆虫卵。

“我们还有这玩意儿?”罗彬瀚震惊地问道。

“有呀,罗先生。桌上的鲜花都是温室里培养的。”

“那虫卵呢?”

“那些只是普通食材呀。”莫莫罗语气自然地说。

罗彬瀚僵住了。他想起自己在船上吃过很多内馅不明的饼类料理。

莫莫罗没有给他消化这个消息的时间,而是把他和关着菲娜的笼子一起推到位于飞船上层的温室,并在途中向罗彬瀚解释了维持这一生态系统的难度——当寂静号切换成魔舵形态时,船上绝大多数技术设备都处于关机状态,人工温室也只得将所有成果紧急收割封存,等待重启时再次培育。

这下罗彬瀚终于明白在他们未能偶遇同行时究竟是靠着什么维持生计。他怀着复杂的情绪参观了那个小巧却精密的温室,到处都是堆叠的玻璃箱和照明灯,营养液输管如叶脉般分布各处,使温室从整体上酷似一块切割整齐的钛晶。

∈在莫莫罗的要求下为他们找了一罐绿蠹虫的虫卵,把它放进速培箱内孵化。期间罗彬瀚给菲娜喂了点据说和春鲸叶效果相似的弥兰花茎,于是他看到那只蜥蜴又开始愉悦地对自己摇头晃脑。

“这玩意儿太不忠诚了啊。”他非常敷衍地谴责道。

“泛有鳞类不善于记忆伴生者。”莫莫罗解释道,“龙类、蛇类、蜥蜴类……它们总是习惯独居,没有建立团体的意识。我们只能通过喂食建立熟悉感,让它把罗先生你认定为属地的一部分。这就是生命的独立意志呀,罗先生。”

罗彬瀚也并不真的在意菲娜以何等眼光看待自己。他趁着它心情不错的时候打开笼门,在莫莫罗的监督下喂了几条新鲜肥厚的绿蠹幼虫给它,再挠了挠它下巴处最薄的鳞片。整个过程意外顺利,当下莫莫罗便宣布菲娜已经可以进入下一步训练。他让∈准备了一个看起来相当逼真的假人。

“你们首先需要确定一个简单的信号,”莫莫罗说,“最好是能吸引它注意的声音或手势,让它明白罗先生你需要它去攻击特定的目标。”

这一步出现了极大的障碍。菲娜对罗彬瀚的一切狂舞乱呼都采取漠视态度,甚至藐然地打起了瞌睡。迫于无奈的罗彬瀚只好使出最后手段。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戒,戴在手上后摸了摸花纹。

“呐。”戒指说。

菲娜骤然睁开眼睛,专注地盯着罗彬瀚的手指。

“草,”罗彬瀚说,“你不是吧?”

他晃晃自己戴着戒指的手,那双冰冷的爬虫眼瞳也随之游移。事实已然摆在眼前,他只能悔恨自己当初为何要买下这枚倒霉的戒指。

相比之下莫莫罗就显得很高兴。他立刻叮嘱罗彬瀚要随身带好这个“指挥哨”,以便菲娜养成聆听信号的习惯。

罗彬瀚既欣慰又痛苦地答应了,接着又迎来下一个难题:菲娜会盯着戒指看,但除此以外啥也不做。

“去咬它。”罗彬瀚用戴戒指的手指着假人说。

菲娜一动不动。睡在软椅上的黄金幼龙则于此时打起了呼噜。遭到爬虫们双倍羞辱的罗彬瀚顿时大怒,正要对菲娜进行一番严厉批判,雅莱丽伽和荆璜却恰好于此时走入厅内。

那个瞬间罗彬瀚什么也来不及做。他只感觉一道半透明的幻影朝雅莱丽伽射去,旋即整个房间都变得炽亮无比。

“这啥玩意儿?”荆璜提着菲娜的尾巴说。白绳自他领口钻出,把菲娜将要喷出毒液的嘴绑得严严实实。

罗彬瀚赶紧上前解释缘由。荆璜听完后把菲娜提到面前,跟它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瞅着。

他的瞳孔深处倏然跃动起彩焰。

菲娜明显受到了惊吓,僵挺挺地不动了。荆璜衣袖一扫,三团火苗飘在空中,绕着它不断打转。

“你看到这个没?”他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罩着那个戴戒指的废物,要么我扬了你这个吃白食的废物。”

菲娜吓得失去了反应,软椅上的黄金幼龙则投来懒懒的一瞥,然后仰头打了个喷嚏。

荆璜信手把它丢还给罗彬瀚。当白绳松开后,菲娜再也没有攻击雅莱丽伽,而是立刻缩到罗彬瀚背后。罗彬瀚觉得它未必真能听懂荆璜的话,但至少认清了谁才是这艘船上脾气最差的懒狗。

雅莱丽伽对这一状况波澜不惊。她抱着好几卷纸来到桌前,把它们逐一摊开到桌上。罗彬瀚看到上面画着些极其简单而抽象的图形。

星期八从角落的椅子里跑过来,在桌边踮脚看着那些画。

这时罗彬瀚感觉自己已经半辈子没看到过她了,但反正也习惯了这小丫头的神出鬼没,于是指着那些抽象画问道:“这些是小八同学的儿童画?”

“地图。”雅莱丽伽说。

罗彬瀚实在无法相信她的说法。那纸上的图画实在过于抽象,哪怕是动画片里的海盗藏宝图也比它好上一些。何况他如今也朦胧地意识到他们正不断地在诸多世界间穿梭——那怎么想都是无法放在一张纸上的东西。

“这是西比尔画的预言家地图。”雅莱丽伽看着纸面,“她们在向船长描述追寻之物的位置。”

罗彬瀚的问题瞬间又堆得比山高,感觉自己那几本书都白看了。最后他拣了自己觉得最迫切的一个,扭头对着荆璜问道:“你在追寻啥呢?”

“不知道。”荆璜说。

“你他妈这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跟我耍什么哲学梗?”

荆璜皱了一下眉:“我想找一个不抹消中咒者因缘性的破咒方法。”

“啥咒?白河诅咒啊?你准备捞‘冻结’?”

“捞屁。他死定了,早晚骨灰给他扬了。”

罗彬瀚又问了几句关于荆璜追寻之物的问题,结果对方总是含糊其辞。他也就不再多管,而是问道:“那我们下一步去哪里?”

这个问题得到了明确的回复。

“去观光铁路。”雅莱丽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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