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4章 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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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县府邸

竖日清晨，知县大人醒来之际，赫然发现床前是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以及一具无头尸体，吓得是肝胆剧烈，吓得连惊叫都发不出来了，倒是身边的小妾在看到这一幕时，吓得晕了过去。

好半晌，知县才回过神来，心知此事声张不得，颤颤巍巍的走下床，将那颗头颅上的一封书信拿了过来……

“张家镇一事就此作罢，不得向任何人提起；日后不得为难张家镇任何一个村民；日后倘若再毒害百姓，贪、无度，此二人便是你之下场，望好自为之。”

连大马寨的仙人都被人斩首了，知县怎敢再作乱，当下亲自将这眼前之物焚毁后，又差人前往草山县冒名顶替了县令。

先不说朝廷命官死于非命，就是草山县金矿一事，知县也不敢暴露出去，否则，朝廷也会将他满门斩首。

……

山还是那座山，亦如来时那般，在火红的夕阳下，漫天的云朵如火海般翻滚不休，只是山下再无那座小村，再无那个为了儿子最终惨死的母亲。

一处山洞前，一身血污的悟凡一座便是一个月，原以为承了三拜，一顿粗茶淡饭，他与这里的因果便已了结，奈何这份因果却是纠缠的如此之深。

枯坐一月，悟凡始终想不明白，为何吴云会成为这样一个人，哪怕最后时刻，吴云能够老老实实的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而非推给匪首，那样的话，他不至于杀了他，会交给官府处置。

而今他一怒之下，一连斩杀了上千人，除了一人之外，全是凡人，这已违背了此次红尘历练的初衷了，结下了无数因果。

佛家所云，一切皆是虚妄，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佛家所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佛家所云，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

寻遍所学之佛理，悟凡却是找不出一条能够说服自己，让自己摆脱心中这股躁动的杀戮之意，亦找不出一条佛理去度化恶贯满盈的吴云。

或者说，如吴云这般的恶人，还有必要去度化吗？还能度化得了吗？即便度化了，于那些死于他之手的人，又该如何交代？

这一刻，悟凡心中尽是迷惘，他不确定灵觉寺传他的佛法，是否就是正确的，也不确定如自己这般大开杀戒是不是正确的……

但为何后者会如此的让人大快人心，酣畅淋漓……

轰！

那一瞬，悟凡抛弃了所有佛理，那一瞬血红的天劫降临，那一瞬，血衣佛就此诞生，带着满腔的杀戮之意，于天劫之中开启了血脉异象，造就了第一道血海幻境，而他便是血海中的那尊血佛。

既是杀之后快，那便杀！

便在此时，时间定格，自血衣佛体内，两道身影显化而出，一为当下血衣佛，一为闭眸的慧心！

“小和尚，此番因果如何解？”看着曾经的自己，至今血衣佛也无法摆脱这段因果的束缚。

“阿弥陀佛！”慧心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道：“施主一叶障目了！”

正当血衣佛追问之际，只见慧心一挥月白袈裟，定格的画面飞速倒退，回到了初始之地，停在了当初悟凡救下林老妇人的那一瞬。

不同的是，此时并非是悟凡救下的林老妇人，而是慧心。

便见慧心从那竹框中将草药全数拿出，以灵力将之化作了药液送入了那倒地不起的猛虎口中，又以灵力助它恢复了伤势，而后慧心静立一旁。

嗡！

这一瞬，血衣佛脑际轰鸣作响，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最后更是跪在了地上，忍不住的痛苦了起来……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

哪里需要寻遍佛理去化解因果，哪里需要寻遍佛理去度化恶人，真正的恶，早在他一手将猛虎重伤之际都已经种下了啊！

倘若当初，血衣佛能如慧心这般做，取了草药救了猛虎，既是了结了自己救下林老妇人的因果，亦是化解了猛虎以及幼子因他而死的因果。

没了药草，林老妇人断然不会再去张家镇，受此一吓，断然也不敢再冒然深入山林，如此一来，那吴云的盘缠定是不够，也就参加不了科举考试，便也中不了三甲，当不了官，草山县自也不会沦落至此了啊！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放下屠刀了，都可立地成佛，又何况施主乃是为民除害，所行乃是善事。”

“是施主太过执着，执着表象，执着自身，蒙了慧心，蒙了佛心。”

“阿弥陀佛！”伴着一声佛号，血海幻境崩溃，回到了那条山间小道，慧心起身，道：“施主可悟了？”

“阿弥陀佛！”

第一次，血衣佛双手合十，恭敬的对慧心作了个佛礼，那一刻，身后的血尸拜佛图悄然崩散，非是天道之力耗尽，而是缘于血衣佛自身。

“呼~~~”

高空之中那盏血色佛火心灯于此刻绽放出无尽佛气，化作金黄璀璨的火焰，焚烧着心灯，亦焚烧着血衣佛。

在佛火之中，血色袈裟寸寸化作火红袈裟，颈上头骨佛珠颗颗化作黑色念珠，佛火心灯亦是一寸寸褪去了血色，化作了金黄之色。

人与灯，也在一寸寸的化灭。

那一瞬，血衣佛不在，嘴角的那抹妖异的笑容也不在，在慧心面前的是那个憨态可掬的悟凡，是那一抹对着世间新奇事物好奇的笑容。

“恭喜佛友回归！”

这一刻慧心睁开那双眸子，两道璀璨金芒激射高空，于其身后显化一座虚幻的通天大佛，然只一瞬大佛便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那盏金色莲花灯。

再看时，那双眸子是如此的透彻明亮，仿若能直透心灵一般，令人心神向往，不禁膜拜！

“原来……你是……多谢佛友。”摇头微笑，悟凡终是明白了眼前这个小和尚是何许人也。

“我有一偈，送于佛友，望轮回之后，佛友能够有所参悟。”

这一刻，慧心心有所感，仰望万里星空，似是想要透过时间，透过空间，看向那等待着他的宿命：“身如菩提树，心若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阿弥陀佛！”

声若洪钟，直达万里，便如人的目光般穿透了时空，不曾叨扰凡间，唯当下两人以及那未知的宿命可闻。

“阿弥陀佛，多谢佛友！这一世，佛友当可佛法大乘归来！”金色火焰燃尽了最后一丝一缕，这世上再无血衣佛，也再无悟凡。

“咦？！贫僧怎会在此？”

一瞬失神后，慧心皱着眉头左瞧瞧右看看的，一脸的懵逼，浑然不知先前经历了什么，好一会才想到什么，一拍脑门，懊恼道：“对了，对了，贫僧这是觉醒了真佛体质，气运之争就在这几天要开启了，得赶紧去跟紫柔施主他们汇合的。”

整整了一身的行头，慧心抬手召唤出了金妮，翻身而上，在金妮的一声吼啸中，向着山外狂奔而去。

龙脉空间中

龙若兰和胡铭仙两人也被慧心搞的大眼瞪小眼，同是一脸的懵逼加古怪，搞不清楚这慧心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是看着慧心跟那胖和尚相对而坐，前后不过半刻钟，那胖和尚怎就被慧心感化到直接原地圆寂了……

但在此之余，胡铭仙心里却是没来由的暗自松了口气，至少现在的慧心是他们以前认识的那个慧心了，身上没有了那种陌生感，更多的是一种温和的亲切感。

“呼……”长长出了口气，龙若兰心有余悸的说道：“混蛋小子，你日后去了圣武大陆，一定要留心佛门中人，佛之一道，诡异的很，可别一不小心就被忽悠去做了和尚。”

“哈哈哈……”胡铭仙一阵大笑，道：“就算我要去做和尚，那也得看月儿她同意不同意了啊，何况，月儿这么美，我们还打算多生几个孩子呢，怎么可能被和尚给忽悠去做了和尚。”

“啧！”龙若兰一脸的不爽，看着那张混账好色的脸，心中大叹：“真特么想上去揣上几脚啊，怎么办，忍不住了啊……要不就踹一脚？”

最终某人说服了自己，元神倏地显化而出，在某人还肆无忌惮大笑的时候，一脚踹了上去，将那混蛋玩意的元神小人给踹到了铸龙液池中，连惨嚎都没来得及叫出来。

“爽！”

元神还没回归呢，龙若兰舒畅的就是一声大吼。

“你……你……”气冲冲的跑出来，胡铭仙的元神小人指着龙若兰，想骂骂不出，想打现在一身的力量都在吸纳铸龙液，也打不过，气到最后，只蹦出了一句：“你不讲武德！”

龙若兰鄙视的看了看胡铭仙，没有再理会这家伙，看向了武当山山顶，胡铭仙最后也只能哼哼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