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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院为小净空准备了单独的练功房与后院,他可以在里头尽情发挥。

把他放下之后,萧珩就去书房做自己的事了。

上官庆被两个小厮架进书房,脸颊消瘦,形容狼狈,凄凄惨惨戚戚。

萧珩正整理书桌,被他的样子吓得一惊:“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揍了吗?”

上官庆示意小厮将自己扶到书桌对面的椅子上。

小厮将他扶到东南角,他摇头,眼神示意:“我要那边的位子。”

那个位子正对着弟弟,能无死角地将自己的惨状展露无疑。

不得不说,父子三人在“展示自己”的事情上都有着绝佳的慧根与天赋。

他艰难而痛苦地坐下后,对小厮道:“行了,你们可以退下了。”

两位小厮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

萧珩翻了翻手中的书册,将需要晾晒的挑出来,瞥了他一眼,道:“你是我爹的亲儿子,昭都应该没人敢揍你吧?让我猜猜,又想要火铳了?”

上官庆倒吸一口凉气,这个臭弟弟到底是何方妖孽?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了?

他张了张嘴。

萧珩不给他机会:“别否认,看穿了。”

上官庆俊脸一沉。

一秒卸掉伪装,将自己的脚吊儿郎当地搁在了桌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整个身子靠上椅背,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说说看,我到底哪里露馅儿了?”

萧珩好笑地说道:“你没露馅儿,我诈你的。”

上官庆虎躯一震,那丫头诈我就算了,你也诈我!你俩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我不管。”他撇过脸,气呼呼地说道,“给你带小和尚,我半条命都没了!你怎么也得给我做十把新火铳!”

“两把。”萧珩讲价。

上官庆唰的收回搁在桌上的脚,身子坐得直直的,瞪着萧珩道:“砍价不都对半砍吗?”

萧珩想了想:“那……一把?”

两把一对半,就是一把。

上官庆危险地眯了眯眼:“我去告诉公主娘,就说你欺负我。”

萧珩风轻云淡地说道:“毒都解了还能被我这个文弱书生欺负,看来哥哥你平日里扎马步扎得不够。”

上官庆嘴角一抽:“三把,不能再少了。”

萧珩:“成交。”

上官庆:“你这回不再挣扎下了?”

早知道我就说四把了!

日常斗不过弟弟系列结束,上官庆回了自己院子。

而小净空练完功、看完书、做完功课,临近日上三竿,终于等到顾娇从房里出来了。

他唰的从秋千架上跳下来,卯足了劲儿哒哒哒地朝顾娇奔过去。

“娇娇!”

他张开小胳膊,就要像往常那样扑进顾娇的怀里。

然而刚扑倒一半,他及时刹住了。

他气沉丹田,稳住下盘,一双小脚死死地钉在地上,小身子晃了晃,努力不让自己扑在地上。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娇,小手指向她的脸:“娇……娇娇?”

顾娇弯了弯唇角,走上前来,抬手挼了挼他的小脑袋:“哇,你去干什么了?又晒黑了。”

大婚那日还是一颗水煮蛋,眼下几乎成了一个光光亮的小卤蛋。

“啊!”

他赶忙捂住自己的头,委屈又幽怨地说,“都怪庆哥哥啦!带着我在船上晒了三天!我都被晒成小鱼干了!”

顾娇想到那个画面,笑弯了腰。

她笑得很开心,小净空沉迷在她的笑容里,也觉得特别开心。

“可是娇娇。”他好奇地看着她的左脸,“为什么你脸上的花没有了?”

花?

顾娇愣了一下。

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小净空刚刚没有说叠字。

他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刚下山的三岁小和尚了。

顾娇的心里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

是欣慰吗?

还是惆怅?

似乎也有一丝不舍。

想把他揉回去,做那个成天跟在她屁股后头、奶声奶气喊她娇娇的小团子。

睁开眼看不见她,会哭得昏天暗地,会让她在他小脸上种亲亲,还会每天给亲亲浇水等待发小芽。

总是坐在门槛上等她回家。

“娇娇,你怎么啦?”小净空见顾娇突然看着自己不说话,不由地出声问她。

他的小眼神里难掩关怀与担心。

不论怎么长大,也还是她的净空啊。

顾娇抚摸着他的小脑袋,轻声说道:“因为我也长大了,所以那朵花就没了。”

六岁的小净空认真地想了想,结合了自己的全部书面知识以及农业知识,说道:“像海棠花那样吗?花没了是不是要结小果子啦?”

他在乡下种的豌豆苗长大后就会开花结果。

顾娇想了想,说道:“目前还不知道。”

“哦。”他又想到了乡下的豌豆苗,不确定是不是每一株都开花结果了,他决定再去种几棵观察一下。

小净空看着顾娇,大大的眸子里满是孩童的干净与纯真:“娇娇,你不要难过!没了小花你也还是很好看!最好看!”

小孩子有自己独特的审美,在小净空眼里,不论顾娇是否有胎记,都是世上最美丽的姑娘!

……

另一边,宣平侯亲自出马,在碧水胡同附近抓住了明月公子与他的侍卫。

他将二人带回了宣平侯府的一处专门审讯不听话之人的地方。

他这样的人,手中沾满鲜血,暗地里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马车停在院子门口。

侍卫将帘子撩开,宣平侯拿过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淡道:“常璟不在,这种小事都得本侯亲自来。”

侍卫们没敢吭声。

明月公子并不容易对付,寻常暗卫奈何不了他。

宣平侯将擦过血迹的帕子随手一扔,神色冰冷地下了马车。

明月公子与他的侍卫被绑在了不见天日的密室之中,架在木架之上。

侍卫不经打,已经晕过去了。

明月公子还清醒着,他暂时没受刑,身上的伤是与宣平侯交手时留下的。

他双臂张开,被铁链绑得无法动弹,嘴角的血迹蜿蜒而下,顺着他沾了尘垢的下巴一滴滴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冷冷地看着宣平侯,眼神充满杀气。

宣平侯毫无畏惧地走上刑台,如同暗夜的王者,明月公子的杀气顷刻间被他的气场压了下去,如同泥牛入海一般。

明月公子眸光狠狠一颤。

这个男人很危险!

宣平侯不可一世地说道:“本侯不喜欢废话,也不习惯与人兜圈子,你老实交代自己是谁,弑天又是谁,你们和剑庐究竟什么关系。还有。”

他说着,冲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会意,上前唰的扯开了明月公子的衣襟,露出他精壮健硕的胸膛。

而在他的心房之上,赫然有一块暗红发黑的地方。

宣平侯微微眯眼:“原来你中了蛊毒,难怪功力被蚕食得施展不出。”

明月公子咬牙撇过脸:“我不会说的。”

宣平侯淡淡一笑:“你不用说了,本侯已经猜到了。”

明月公子唰的朝他看来,蹙眉道:“你猜到什么了?”

宣平侯呵呵道:“你是私自逃出剑庐的,那柄剑也是你偷偷带出来的,但是没有它,你回不去。”

明月公子瞳孔猛的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宣平侯在他面前踱了几步,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那柄剑才是去剑庐的关键,一定是有什么通道和机关只有用它才能打开,难怪你那么大方地把地图画出来,你是笃定了我们上不了岛,就算上了也会全都会死在那些机关里。”

明月公子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昭国宣平侯,他在昭国待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可此人不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吗?

为何他与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

宣平侯转过身,优哉游哉地走下台阶,扬了扬手,漫不经心地说:“杀了他。”

“是!”侍卫拱手,拔出了腰间长剑。

明月公子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不是要审问自己吗?

这才哪儿到哪儿?

弑天他也没说,自己的来历也没说,他统统不想知道了吗!

“你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

宣平侯回头,傲慢一笑:“有了地图与钥匙,你已经没了任何价值,我想知道什么,去了岛上自然能查个明白。”

侍卫一剑朝他的脑袋斩下来!

明月公子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我是剑庐的少主!掌门是我爹!”

宣平侯长臂一挥,射出一枚暗器,打偏了侍卫的长剑。

明月公子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

他浑身的冷汗都出来了,与血水混在一起,粘腻地附着在自己的衣衫上。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他是真的打算杀了自己,还是笃定自己会招供?

要命的是,人在死亡关头根本来不及撒谎,招的都是真的!

可恶!

宣平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么,剑庐少主,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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