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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通?
李元瑷默念了一句,有些奇怪。
他可以确定此时此刻确实身处唐朝不假,但有些变化却与他脑海里的些许记忆不一样。
就比如自己,商王李元瑷,在记忆中应该是不存在的。他对历史颇感兴趣,可中国历史之宏大,不可能全在脑海。他不知道历史上李渊的十六子到底是谁,却能确定史书上记载的不是李元瑷,又比如这个罗通……
李元瑷看过类似的电视,知道书中罗通这一号人物。
冷面寒枪俏罗成的儿子,白马银枪,有乃父之风,武功盖世,罗家枪法神出鬼没,是官二代最强的一个,故而还有罗通扫北这一经典文学创作。
可这一切都是小说、评书里的,不管是罗通还是他父亲罗成都属于文学虚构,人物塑造源于历史上的猛将罗士信。
难道这个罗通,跟罗士信有关?
“罗通,莫不是那个智取千金堡,于洛水就义罗国公的后人?”李元瑷出于好奇问了一句。
古代叫人全名是极不尊重的行为,但李元瑷只记得罗士信的特殊事迹,哪里记得他是什么什么国公,只能不伦不类的来了句罗国公,应付着。
薛孤吴仁讶然道:“商王识得罗通?”
李元瑷微微摇头:“听过昔年国公壮举,心中仰慕,随口一猜。”
薛孤吴仁道:“正是剡国公的公子。”
李元瑷眼睛一亮,哪怕不是小说评书里的那个罗通,既然叫这个名字,应该不会太差吧?
李元瑷立刻换了副嘴脸,仿佛自己是主人一般,拉着薛孤吴仁在屋子里坐下,他还特地没有去上首坐,而是坐在薛孤吴仁的对面,给了足够的面子,随即问道:“典军说的宝应该就是他了吧。”
薛孤吴仁是员虎将,花花心思不多,见此也打开了话匣子,道:“是的,罗通此人自幼跟随胡国公习武,真有昔年剡国公的风范,在年轻一辈中,武艺当属前列。至今为止,不论是秦家公子,还是尉迟家的公子,乃至程家公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李元瑷眼睛一亮,这可真是宝了。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那是隋唐时期公认的虎将,家学渊源深厚,能够将他们的后人踩在脚下,确实有点本事。
不过……
李元瑷也是人精,心思机警,察觉了点点不对,罗通真的那么强,不是应该抢着要?还轮得到自己?疑乎问道:“这其中发生了些什么吧?这样轻易的便宜我,有点不相信。”
薛孤吴仁黑脸微红,颇为尴尬的笑道:“殿下英明,这个时候实在凑不出人了,罗通是给尉迟家退回来的。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罗通此人脾气不太好,喜欢闹事好斗。”
李元瑷怔了怔,突然道:“你之前说什么秦家、尉迟家、还有程家,不会罗通真打过吧?不是单纯的比试?”
薛孤吴仁苦笑道:“真打过,当年罗通把秦家大公子秦理打的半月下不了床,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当时某在北方防御突厥,不知详情。也是不久前听人说的,秦程两家交好,程家公子想要给秦家公子报仇,结果也给教训了。”
“至于尉迟家的公子,那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这个事情的经过倒是听过。尉迟家的二公子尉迟宝琪、三公子尉迟宝环在府中练武,罗通遇见了出言讥讽,说他们愧为尉迟后人,不及鄂国公万一,三人年轻气盛,大打出手。”
薛孤吴仁说道这里,顿了一顿,道:“不过说实话,某并不觉得传言是实。殿下,罗通此人自幼丧父,性子是冷了些,不怎么爱于人交谈,但应不是持强凌弱之人。”
李元瑷见薛孤吴仁言语中隐约有维护罗通的意思,颔首道:“典军放心,我不会听信任何传言就评价一人,再说了,论打,我肯定不是对手。只要他护我安全,我也不会招惹他。就他了……你通知一声,让他明日往大安宫报道。”
薛孤吴仁起身作揖,道:“此事某定会安排妥当。”
李元瑷心满意足的返回大安宫。
这前脚刚进大门,门房就通报了让李元瑷兴奋的消息:“殿下,温家的家主温必德不久前送上拜帖,按照之前的吩咐,将他请到了客房等候。”
李元瑷脸上笑容越发旺盛,终于忍不住了。
李元瑷从一开始就没有灭赌的心思。
赌这玩意是人都知不好,可是从春秋时期就开始禁赌,一直到二十一世纪,这东西都禁止不了。
这存在即是合理。
李元瑷并不认为自己能干成这种几千年都无法杜绝的事情,但他也确实缺钱,修建屋舍需要一大笔钱财。
他也清楚,如果自己无休止的赢下去,将会引发众怒。现在的自己凭借的是商王这个金字招牌,能抵御一二。真要逼得他们吃不了饭,砸了他们的饭碗,自己以后就不得安生了。
而且赌真非他所好,让他一味的泡在赌桌上,实非他所愿。
李元瑷从一开始的目的就相当明确,向长安所有的赌坊施压,让他们认识到一件事情。
他们的赌坊能否开的下去,是否盈利,自己说的算。
他们想要赚钱就必须给自己钱,不然就没有盈利的空间,生存下去的可能。
《孙子兵法》围三缺一,表示的就是这个道理。
你真要给敌人四面围了,反而会激起敌人破釜沉舟,拼死一战的决心。给了一条生路,反而更加容易取胜。
李元瑷的目的也是如此,给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自己抉择。是倒闭,还是给钱。
他相信大多人都会低头。
至于少数倔强的,李元瑷也不会客气。他这般死皮赖脸的找护卫,为得就是防这一手。
大步走向客厅,便见温必德拘谨的站在一旁,这里毕竟是大安宫,不是寻常的王府。
李元瑷笑道:“久闻长安温家之名,昔年令尊助我父皇攻取长安,早年还听父皇提过。孤王府上有老山参,东家回去一并带回,也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温必德受宠若惊,忙回礼拜谢。
李元瑷方一入座,还没有吩咐下人招待。
温必德已经抢先道:“古往今来,专长者可为圣贤。孔圣人自不用说,兵有兵圣孙武,酒有酒圣杜康,书有书圣王羲之,医有医圣张仲景,现今于博一道,亦有圣人出。商王殿下妙手无双,现今长安上下,所有博中好手,莫不闻殿下名而颤抖。所有博坊,莫不因殿下而心寒胆落。如此景象,前无古人,可为博圣。温某经营博坊,能遇博圣,三生有幸。从今日起,我温家所有博坊均挂殿下长生牌上香参拜,每月初呈献礼品银钱,望殿下笑纳。”
李元瑷登时傻眼了,这啥情况?
给钱就好了,需要那么复杂嘛?
博圣,咋不来个赌圣呢。
我只是想安安心心的收取个保护费,怎么成了朝圣了?
“这个……”李元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虚的就免了,钱留下就行,毕竟孤王这也是凭本事吃饭。”
温必德见李元瑷钱收的如此痛快,心底反而松了口气。
李元瑷正色道:“当初没有开窍的时候,天晓得输了多少银钱。父皇留下来的瑰宝,都让孤当卖不少。现今技艺大成,自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今日我拿了钱,月余之内,绝不踏足你温家博坊。如果不想给,或是我上门,或是找人赢我,皆可。但凡我输,到此为止,绝不纠缠。温东家亦可将孤王的态度告之同行,孤不以势压人,不多拿一份,不少要一点,以实力说话。”
温必德颔首道:“一定带到。”
他们身份地位全然不对等,彼此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题。
目的达到,温必德也不敢多呆,告辞离去。
“等等!”李元瑷笑道:“温东家忘了东西,说好的老参,别忘了。”
温必德双手捧着锦盒,只觉得这老参太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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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剡国公府。
相较其他辉煌大气的国公府,剡国公府俨然有些落败。
罗通在后院练武,亮银色的长枪化作漫天枪影,霸烈的气流在涌出枪尖的一刻凝化成朵朵雪花般的光点,大开大合,竟是威猛绝伦有大家风采。
“好!”
鼓掌叫喝声响起,毕成一脸欣慰的看着罗通,眼睛微微泛红。
罗通收枪,快步走向来人,恭恭敬敬的叫了声:“毕叔。”
毕成感叹道:“少主越来越有昔年将军的风采了。”
毕成在幼年时为罗士信所救,一路跟着他征战疆场。洛水一役,罗士信率二百人镇守要塞。
适时天降大雪,堵住了李世民的援军部队,罗士信以两百人血战刘黑闼万余兵马,八昼夜洛水落陷,罗士信被俘被杀。
毕成当时就在城中,只是在拼杀中为流失射中胸口,给安排在了民房养伤,躲过一劫。
后来一路磕磕碰碰,当上了亲事帐内府的副典军。
因感罗士信大恩,毕成一直对罗通以少主相称,时常照拂。
“有好消息,商王今日突然来府,强迫典军给他安排护卫。我适时报了少主的名字,典军同意了,商王也没有意见,只要少主能熬个三年,就能谋取一个好的差事。就凭少主的本事,何愁不能光耀门楣?”
毕成一脸兴奋。
罗通握枪的手紧了紧,眉头微皱。
毕成见状,忙道:“少主放心,我认真研究过了。商王其实是最适合少主的人选……别看在商王空有爵位而无实权,与之麾下听命前景昏暗,但其实最适合的就是少主。少主毕竟是将军之后,将军当年英雄无敌,只要少主能够混满三年亲事,即可得到一个好的差事。就凭少主的本事,何愁未来?”
罗通摇头道:“毕叔误会了,我从不担心这个……”
毕成疑心道:“那是因为商王名声恶劣?”
“不!”罗通道:“我自身为谣言所累,深知谣言不可信,我只信我所看到的。商王为人如何,他人所说无用,自由我亲自判断。侄儿犹疑是因为母亲,母亲最近身体有些抱恙,商王住在大安宫。大安宫与府邸相隔太远。我若去大安宫任职,恐怕十天半月都无法见母亲一面,实在放心不下。”
毕成眉头皱在一处:“这……”
罗通早年因为跟秦琼的儿子发生了矛盾。
罗通武艺超群,自是轻易取胜。
问题就出在这里。
秦琼是何许人,初唐第一猛将,仁义无双的赛孟尝,人品道德皆无可挑剔,军中上下无不敬服。
桀骜于尉迟敬德,古怪如屈突通,自大若侯君集,无不与之称兄道弟。更别说可以交付性命的程咬金、李勣等人了。
罗通欺负秦琼的儿子,根本就不需要秦家做什么,自然而然的就会有人孤立罗通。
尤其是罗士信跟秦琼早年一起在张须陀麾下效力,情若兄弟。
罗士信战死,秦琼待罗通如亲子,亲自传授武艺,毫不私藏。也更加坐实了罗通“忘恩负义”。
但事实当初的事情,秦琼是站在罗通这边的,他并没有偏袒自己的儿子。
可在世人看来秦琼这是为了义气而委屈了自己的亲子。
谣言有些时候比刀子更可怕。
人云亦云之下,罗通名声狼藉。
尤其是秦琼病逝,罗通没有前去拜祭,更证实了这一点。
只有少数人知道,罗通压根不知情,有人刻意没有通知罗通,隐瞒了秦琼病逝这一事情。
因名声所累,几乎无人愿意接受罗通,而功勋之后,任期不满,则无法入仕。
这好不容易因时间而消停下去,罗通又打了尉迟兄弟,再次给打回原形。
也就是说除了李元瑷,现在没有人敢要罗通这个小霸王。
失去了这个机会,天晓得谁愿意接受罗通这个帐内亲事。
只是毕成也劝不出口,孝大于天。
罗通犹疑了半晌,说道:“明日我去大安宫报道,我会跟商王说明,两日一休,予我照顾母亲的时间。如若不许,那只能算了。”
毕成无奈长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这个少主,前途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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