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5章 第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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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人

欲念指的不仅仅是男女之间的情欲，更有权欲、贪欲以及平时压抑着的心之大欲。

这也表示一切渴望和所求都在随着欲界的建立进度加快，开始从似虚似幻的假象映照为切实可见的真实场景，即便对陷在欲界中的这些高手来说，可以不断用理智来提醒自己，这些都是虚假的。

但随着欲念的干扰和侵蚀愈发严重，所谓的现实反倒更像是一场艰难的梦魇。

唯有在欲界之中，才能求得真正的大自在，并唤醒属于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如今的石之轩即是如此。

一直以来他都活的太压抑了。

家族的背叛，爱人的仇恨，对自己那段刻骨铭心的情缘的质疑，以及路人们的指指点点。

什么是虚假？什么是真实？

在重新见到碧秀心之前，他以为自己看穿了大部分真相，但当近乎确切的体会到对方在这些年里，活的和他一样痛苦之后，他的内心再次开始挣扎。

这也让他没有对梵清惠讲的那段经过刻意删减和曲解的故事进行公开澄清。

因为他是骄傲的，至少在那一刻，他清楚辩论此事的真假毫无意义，他更想做的是通过那段虚假的故事，来确认那个在这些年来被自己怀疑过的女人，是否相信这就是真相。

之后他看到的只有无尽的痛楚，以及一丝或是明了自己只是个工具人的可悲。

而这一次，他开始重新审视那段过去。

所谓的巧遇，所谓的一见钟情，所谓的刻骨铭心，一切的一切是否存在另一只手在暗中推动。

只从结果来看，作为上个时代里，八大世家年青一代第一人的自己废了，与云岳石氏的内斗让整个家族的综合实力至少倒退了七十年。

与此同时，作为慈航静斋中，下一代掌门的有力竞争者，碧秀心更是道心破碎，再也无法修炼这掌门一系独有的《慈航剑典》，且其本人也因这个污点，成为了门派里的一个典型的反面教材。

那么谁赢了？

是否又存在第三方在搞事？

以目前的情报，石之轩无法判断，但他清楚的是，用一个大肆修改过的故事继续蒙骗碧秀心的梵清惠，绝对有问题！

只因在碧秀心倒下之后，梵清惠成为了慈航静斋的掌门，并正式开始统领慈航一脉，她是确切的一位得利者。

并且到了今日，还在试图以仇恨来操控碧秀心成为一名工具人打手。

她该死！

既然心中起了这个念头，石之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她，然后杀掉她！

因此他改变了先去见一见碧秀心的想法，将目标锁定为梵清惠！

接着就爆发了这场一打三的战斗！

而其心中探究真相的念头，也因一直以来的压抑终于得以完全释放，暂时被其抛之脑后！

随着石之轩尽情的宣泄心中的愤懑，一道道夹杂着元神之力的威压，直接完成了一次大清场后，一个个幻身出现在其四周！

十人！百人！千人！

近乎无穷无尽的石之轩幻影，目露狂傲邪意的俯视着天象境三大高手！

在这目光的压迫下，更是欲念的进一步侵蚀，本就压抑着对鬼市仇恨的慕容龙城，第一个全面爆发！

他双手齐出，无数指劲凝聚成剑光，如暴雨狂风般向着周围无差别扫射！

参合剑气暴风骤雨！

而梵清惠和宁道奇二人还保留着一些理智，两人对视一眼后，就意图撤出战圈。

在他们看来与石之轩的战斗毫无意义。

或者说这次欲界内的胜负关键，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天象境所能决定的，最正确的方法应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静心抵挡欲念的侵蚀，而非被拖入到这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的苦战之中。

不过想要就这样离开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石之轩的真身穿梭在一个个幻影之间，轻易就甩开了站在原地定点输出的慕容龙城，随着其双手间死气凝结，一道漆黑色的手印悍然轰出！

“你先走！”

宁道奇回身迎击，梵清惠点了点头后，没有一丝犹豫便要冲入不远处的七彩雾气之中！

石之轩见此大急，本要直接燃烧生命力来摆脱宁道奇，但其突然又眉头一挑。

只因为他察觉到四周本就迷蒙的光线发生一瞬的扭曲，原本看似冲入七彩迷雾的梵清惠，却一个掉头直愣愣的向着自己而来！

“这是.......术法？”

“二先生，换个对手可好？”

耳畔响起的声音让他有些熟悉，但先一步认出这一直躲在暗中之人的却非石之轩，而是宁道奇。

“宁！逍！遥！你要背叛道域！！！”

这声怒吼落下的瞬间，一声诗号响彻四周。

阴阳分立，乾坤落雨，闲愁人世空浮生。星海寂寥，云散烟渺，独向苍穹问逍遥。

随即只见宁逍遥神色淡然的从虚空中现身。

对于这所谓背叛的宣言，他丝毫都不在意，只是目光炯炯的盯着宁道奇，眼中尽显的是对战斗的渴望！

其实若换做原本的宁逍遥，刚才石之轩用威压碾死那些道域弟子时，他就应该暗中出手拦截，但同样因为欲念的侵蚀，以及风陌的那套生死战理论。

他如今一门心思就是想通过战斗领悟出属于自己的领域。

隐隐之间，他觉得这机会就在宁道奇的散手八扑上。

其招式主旨，从无为变作有为；有为再归无为；进而有而无，无为而有，其实很符合宁逍遥的行事准则。

如果说他当前满足了所有学会领悟的条件，只差一条线将其都串起来，那么这关键就在于此。

当然，其心底也存在着对宁道奇这位师叔的不满。

平日因师门规矩，他不敢也不能对其表示出一丝不敬，可如今因欲念解放了天性，他也想借此试一试自家这位师叔的器量！

“师叔，你代表不了道域。”

宁逍遥的神色很是平静，但也就在这平静下，在场的石之轩和宁道奇都发现了其目光里流露出的一种在长时间忍耐下，即将爆发的火热与疯狂！

“你要对我动手？”宁道奇神色一凛，怒喝道。

“师侄只是想要请师叔指教一二。”

宁逍遥向着宁道奇缓步走去，其脚下具现出阴阳分立的太极图案，但随着至阳与至阴开始以顺时针方向急速旋转，好似形成了两道由阴阳二气凝聚的奔腾河流！

而就在宁逍遥双掌搅动之间，这阴阳长河化作一道不断向外扩张的漩涡，更似一处深海黑洞，一举将宁道奇和其自身囊括其中，石之轩却感到一股可怕的斥力，直接被推出去数百米！

“无量神掌千漩万转！”

一声暴喝下，四周空间开始震动，紧接着二人所在的黑白漩涡仿佛挤入一道裂隙之中，其气息也在这一刻双双消失！

石之轩眨了眨眼，看向同样有些震惊莫名的梵清惠，以及已经扫灭了所有幻身，准备再次朝着他开始突突的慕容龙城，在其若有所悟期间，有样学样的照搬宁逍遥的技法。

以生死二气模拟阴阳二气，顷刻间将梵清惠拉近至身前，并把慕容龙城排斥在外。

紧接着二人也似受到一道空间裂隙的强制吸引，瞬间遁入其内。

而慕容龙城看着这徒留浓郁血气，却空无一人的地界，目眦欲裂，咬牙切齿的化作加特林菩萨，以参合剑气开始一顿乱突突！

-

另一边。

知晓自己已经成为祭祀目标的天外一方，率先完成了一次两人汇合。

还是其中的两大顶尖高手，岳迟宗和师休的顺利会面。

同时，他们的手中也分别抓着一个在路上‘捡来’的猎物。

岳迟宗看向师休似扔垃圾一般，直接摔到山壁上的一个小道童，微微皱眉道：

“这是？”

“一个故意扮作小孩子的法相境，与他见面的时候，他试图装嫩蒙骗过去，估计之后想着趁机偷袭我，但被我提早发现，顺便绑了过来。”

随即师休的目光则看向被打断了四肢，如同一滩烂肉一样趴在地上的邹烈。

“这也是你顺手捡的？”

岳迟宗点了点头。

“投靠北蛮的一个探索者，他倒是没想着拦截或是算计我，但在路上遇到了，顺便也将其当做祭祀的备选。”

师休此刻的神色有些犹豫。

“我们真的要配合这无天魔宗，完成这十二法相境的祭祀仪式吗？”

“这只是一个备选方案。”岳迟宗神情凝重道，“如今这欲界对我们的干扰程度并不大，但可以确认的是，这种干扰是切实存在的，其强度也在不断加大。

根据我的猜测，等到这欲界第一天成功建立，已经初步能影响到我们战斗时的状态。

而等到欲界第二天的进度达到一半，说不定会让你我二人也时不时陷入这似真似假的欲望幻想之中。

最麻烦的是，因天道之庇，我们只能被动的承受这些欲念的侵蚀。

所以我们最危险的时间段，就是满足第九个祭品到最后一个祭品期间。

如果将立场代入到对方，当完成第十个祭品后，剩下的两人是一定会选择你和我，再借此拖延时间，让我们处于最虚弱的状态，方便猎杀。

因此我们必须要留一手，用来尽可能的缩短这个最弱时期。”

师休赞同的点了点头。

如今他们是完全不占据地利，路上遇到的拦截也绝不可能是偶然，只因暗中操控这一切的智善，忌惮二者的实力，才推出这两个炮灰，试图借刀杀人，以此多增添两个祭品。

暂时留着，方便在合适的时机让这两人死掉，才更符合如今这些使者一方的利益。

“其实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真不好说，等到我们的人都聚集起来，完全可以凭借硬实力直接推平。”

“所以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汇合的路上，出现一些意外。”

岳迟宗拿出阵图，其上标注的星点上，除了他和师休外，其他还没有出现两两汇合的情况。

“或许我们该主动出击了，一边抓捕山海界的法相境，一边聚集更多的人手。”

师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随即取出一个布袋。

当布袋口被他打开后，一股恐怖吸力将处于濒死状态的邹烈和昏迷中的赵宣素收入其中。

对此，岳迟宗只是瞄了一眼，便默认了对方的行为，接着他指向阵图标识道：

“走吧，距离最近的应该是在这里。”

而当其手指刚刚离开阵图，那代表一位使者所在的星光突然消失。

这让岳迟宗的神色立马变得阴沉下来。

“该不会......”师休的眉头也紧紧皱起。

而天地间再次响起智善的声音。

第五位法相境已经成为祭品，当前欲界第一天的进度完成90%，欲界第二天的进度完成0%。

随即两人连忙登录临时群组。

一条消息也直接弹了出来。

明摩迦已退出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是万疆佛国的。”师休长松了口气。

同时他也听到了岳迟宗的吐气声，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底浮现出的一丝侥幸和忌惮。

“还差一个就可以成立欲界第一天了。”

“这意思也表明只是第一日，我方就死了五人。”

“或许我们应该改变一下思路，将所有人聚集起来虽然很有必要，但更重要的是，封住暗中掌控一切的那只眼睛。”

“具体的话......看样要逼一逼其他人了，有些压箱底的手段该用就早点用。”

岳迟宗与师休达成默契后，便一边赶路，一边将部分注意力投入到临时群组中。

-

欲界某处。

明摩迦的残破尸体两侧。

乔霸先和拓跋菩萨正隐隐对峙，两人的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但其气势也都处于一个巅峰至极的状态。

“此人是我们联手击杀，战利品一分为二，一者选择法相碎片，另一人选择他的空间装备，同意吗？”乔霸先提议道。

虽然他很想和对方打上一场，但因之前秦凡的提醒和云鸿策的一再讲述，他硬生生压制住了心中的战意。

拓跋菩萨的想法与乔霸先不谋而合，他点了点头后，指向明摩迦的空间装备。

乔霸先一手捞起法相碎片，然后两人默契的同时向后退去，直至分别隐没在七彩雾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