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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嫔刚入宫时,因为年少无知,受过别人挑唆使了手段勾引光熹帝,结果惹得龙颜大怒。
从那之后庆嫔被从绿头牌上除名,光熹帝再没宠幸过她。
谷雨这话,讽得不可谓不狠。
怕把蔷薇轩内的姑母引出来,薛银欢压低声音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踢毽子的是我,谷雨姑娘不用特意提及他人。”
谷雨看向她的眼神变得讽刺,“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当得起吗?”
这时,庆嫔出现在蔷薇轩门口,一眼看到跪在地上的侄女,她望向谷雨,“这是怎么了?”
“哟,庆嫔娘娘来了啊?”谷雨要笑不笑的眼神扫过去,“您平日里不用伺候皇上,要闲着没事儿,多调教调教自家侄女,省得她眼里没点尊卑,什么人都敢招惹。”
庆嫔闻言,抬步走出来,满脸的小心翼翼,“银欢只是来陪我解闷的,她不是宫里人,不太懂这里头的规矩,要有哪做得不好,谷雨姑娘冲着我来就是了,别跟个十四岁的黄毛丫头一般见识,她心思幼稚,话稍微说得深沉点儿就听不懂,反倒是姑娘,气着自个儿的身子就不好了。”
一面道歉,一面讽刺谷雨以大欺小。
果然能入宫的就没有谁脑子简单,谷雨冷笑,“庆嫔娘娘好一副伶牙俐齿。”
庆嫔没看她,“银欢若真犯了错,我自会带着她去贵妃娘娘跟前磕头请罪,谷雨姑娘要没别的事,我先把人带回去问话了。”
谷雨多少也听出来庆嫔言语间的强势不肯低头,本想开口再训斥两句,却见薛银欢已经被庆嫔扶起来带进蔷薇轩,她只好扭头入正殿。
齐贵妃半躺在美人靠上,掀开眼帘,“外头怎么这么吵?”
谷雨忍不住嘀咕,“都怨那个薛银欢,小小年纪就学了狐媚子手段想借着毽子勾引大殿下,奴婢看不过去,训了她几句。”
齐贵妃不咸不淡地道:“下回要再有这种事发生,无需训斥,直接撵出宫去,省得在本宫眼皮子底下丢人现眼。”
……
蔷薇轩,庆嫔看着低眉垂眼的侄女,“银欢,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宫女正打算开口,庆嫔一记斜眼扔过去,“让她自己说。”
薛银欢没有为自己辩解,“踢毽子的时候不小心加重了力道,毽子刚好打在大殿下身上。”
庆嫔听得胆战心惊,“大殿下有没有说什么?”
“没。”薛银欢直摇头。
庆嫔眉眼间的纠结不过一瞬,已然下定决心,“你跟我走,到贵妃娘娘跟前赔个不是。”
“姑母。”薛银欢不解,“大殿下没说什么,况且刚才谷雨已经那样羞辱了咱们姑侄俩,这还不够吗?”
“傻姑娘,你太天真了。”庆嫔虽无奈,言语上还是尽量偏向和善,“这种事,即便你本无心,只要有人想让你变成蓄意耍心机,你就一辈子都洗不干净,我让你去给贵妃娘娘赔罪,是让你学会忍一时之气,否则让人坏了名声,将来还怎么出去嫁人?”
“姑母……”
薛银欢一想起谷雨那副狗仗人势的模样,无法让自己屈于一个奴婢的淫威之下。
庆嫔眉眼严肃,“你今日若是不去,就马上给我出宫!”
……
盏茶的工夫后,庆嫔带着侄女薛银欢来到齐贵妃的正殿。
一进去,姑侄俩就给齐贵妃跪下。
庆嫔先开口,“都怨嫔妾对侄女管教无方,以至于她不慎冲撞了大殿下,还望娘娘莫怪。”
薛银欢低着脑袋,“臣女初来乍到,并非有意招惹大殿下,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齐贵妃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旁的谷雨,“怎么回事?”
谷雨忙跪下,“贵妃娘娘明鉴,之前奴婢送大殿下出去的时候,薛姑娘的毽子不偏不倚打到殿下身上,奴婢怕有人起心,便开口训斥了两句,是奴婢鲁莽,请娘娘责罚。”
“一会儿再收拾你!”齐贵妃望向跪在地上的两姑侄,“既然是场误会,那就快别跪着了,自家姐妹,哪有那么多规矩?”
说完,作势起身要去扶。
庆嫔哪敢让贵妃屈尊,忙伸手拽了侄女一把,二人很快站起来。
齐贵妃起到一半的身子又侧躺回去,眉梢眼角都写着漫不经心,过了会儿,对谷雨道:“薛姑娘今日受了惊,去挑两匹皇上前不久刚赏的云缎给她做身衣裳穿。”
“是。”谷雨去往小库房,没多会儿就把齐贵妃所说的缎子取来递给薛银欢。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先狠狠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既羞辱了她们姑侄,又让她们姑侄欠下齐贵妃一个人情。
这种攻心手段,薛银欢在家时不常见。
以前总听人说那巍峨的红色宫墙内,是个会吃人的地方,她还不信,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从正殿出来,直到回蔷薇轩,薛银欢都没再说话。
庆嫔问:“是不是还想着刚才那事儿?”
薛银欢看向庆嫔,声音闷闷,“原来在宫中生存如此艰难,姑母这些年受苦了。”
庆嫔揉揉她的脑袋,“欢儿要牢牢记住姑母的教训,将来宁为寒门妻,不为天家妾。”
薛银欢点点头,“银欢记住了。”
——
赵熙到乾清宫的时候,光熹帝午睡刚醒。
听说大皇子来了,让崔公公请进来。
赵熙看了眼光熹帝的状态,出声问:“父皇可是哪不舒服?”
光熹帝揉着太阳穴,“还不就是出兵讨伐西岳的事儿。”
此事赵熙早有耳闻,他自己私底下也有分析过,要想在万无一失的前提下灭了西岳,至少得有百万军队打底,此外,还需要严密的行军战术。
“父皇,儿臣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熙一向给的提议都很中听,光熹帝自然不会急着驳斥,用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赵熙缓声道:“此次西北一战大获全胜,虽然有左军都督增援的功劳,可他毕竟是首战,在大型战争方面并没有足够的经验,让他去部署攻打西岳的计划,未免太过草率。”
光熹帝掀了掀眼皮,“听你这意思,是想让朕停止计划,让他直接班师回朝?”
“儿臣虽然不赞同父皇攻打西岳,但如果大楚有这个实力,儿臣自不会阻拦。”
光熹帝听出他话里有话,没接腔,安静等着下文。
赵熙接着道:“儿臣以为,如果能让姑父出山参与战局的部署,等军队集结完毕,攻打西岳的计划便能多添一份保障。”
光熹帝眼底神色倏然冷了下来,那股子凌厉,让人脚底生寒。
崔公公急得不得了,频频给赵熙递眼色。
赵熙视若不见,仍旧把自己的观点全部阐述出来,说了不少让陆行舟出山的好处。
光熹帝被激起怒意,全然不顾对方是自己儿子,更把往日里的父子情份抛到一边,劈头盖脸骂下来,有些言辞,甚至超越了作为皇帝该有的修养,让人觉得不堪入耳。
赵熙没想到自己只是提议而已,竟然会被亲生父亲骂得狗血淋头,他面上颜色有些白,薄唇微微抿着,一句都没回。
走出乾清宫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恍惚的。
一直秉持着“无欲则刚”态度的十四岁少年皇子,输在了亲情这一关,没能承受住那样的“重创”,回到玉堂宫后,把下人都撵出去,往内殿床榻上一躺,次日一早没能起来去尚书房。
已经天光大亮,正殿门窗仍旧紧闭,没有赵熙的命令,谁都不敢私自推门进去。
三宝公公急得不得了。
好不容易等到挽秋来,三宝公公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忙叫住她,“整个玉堂宫的下人,只有你进去给殿下守过夜,你快进去瞅瞅,里头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挽秋被三宝公公这语气吓得不轻,顾不上别的,轻轻推开门往里走。
到了内殿,难得的没有看到大殿下将被子踢下床,枕头也好好地安放在他后脑勺底下。
床榻上的人,似乎还没有转醒的迹象。
这种对于旁人来说稀松平常的睡相,其实搁在赵熙身上很反常。
挽秋很快意识到不对劲,大步上前,第一时间伸手去探赵熙的额头,尔后惊呼,“殿下起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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