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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崇祯十七年五月七日

大队亲丁从登州回来已经好多天了,来回奔波的疲惫早就一扫而空,事实上,从登州回来后的第三天所有亲丁就恢复了正常训练。

登州之战后亲丁队就按各分队的表现,由管队官和贴队并甲长们层层开始讲评得失。

士兵们,特别是新丁们的表现受到了严厉的批评。

在敌军压境的时候有不少新丁慌乱,甚至拿不稳枪。

在后来屡战屡胜时,又有不少人冲昏头脑,顾不上和同伴一起进退,导致阵形略有混乱。

还有人不懂得合理分配体能,十几轮刺过来,敌人是杀伤不少,但自己也累的快虚脱了。不是每一枪的位置都适合出尽全力去戳刺,但不幸的事,很多新兵还不能理解这一点。

总之,在登州时,是以表扬为主,客军在异地,不宜做什么过激的举动,以防士气低落而生出什么异样的事来。

回到方家集或是张家堡后,这些问题就不复存在,各队和各甲之间,对不合格者的批评严厉而不留情面,也是导致这几天有不少哭鼻子的家伙出现,他们鬼鬼祟祟,不敢当众发泄情绪,只能躲在厕所或是什么僻静的角落里呜咽两声,然后就得擦干眼泪,继续没事人一样。

就算他们有事,亲丁队也不是讲情绪的地方,该有的各种训练一样不会少,这一次登州之战暴露的问题不少,首先就算是老队员也知道自己的武艺还真的不算高明,这一点是从和丘磊亲兵队的对决上看的出来。

那些总兵家丁一个个膀大腰圆,孔武有力,身上全部是一块一块的腱子肉,暴发力强,跳跃和柔韧性都是一级棒,特别是对刀枪器械的掌握,更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和这些畜生比起武艺来,这边确实差距还是比较大的。

其实有一点这些新老亲丁都没弄明白……张守仁教他们的花巧确实不如那些营兵,光是人家抡出的刀花这门功夫,浮山这边就是注定学不会了……张守仁也不打算教导他们学这种玩意。

他的教导,就是纯粹的发力的办法和刺杀杀人的办法,然后就是闪躲伤害的技巧。

除此之外,就是对各种不同器械的掌握,因材施教,主要也是这个方面。

至于间谍特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他的杀人术,简捷明了,一招致命,而且不讲花巧,讲的是练习刀刀往致命的地方砍,枪枪往致命的地方扎,而且掌握好力道……主要的练习就是在这些方面。

这样一来,自然显的不如人家招数多了。

其实登州一战,若是丘磊的家丁是张守仁带出来的话,浮山这边绝不可能只是一些轻伤,最少要有很多的死亡和重伤才对。

不过既然这些家伙愿意多吃辛苦,多多训练,那么也由得他们就是,在这方面,张守仁这个主官可是十分开明的啊……

大队一回来,各小旗又是分散了,白河、胶河,这几个河口是苏万年带着几个小旗去巡查,围剿那些不怕死的私盐贩子。

胶州还是曲瑞,不过林文远也去和他搭档了。

林文远的精细和曲瑞的大气结合,是一对好搭档。

张世强和张世禄这一对堂兄弟在方家集搭了伙计,他们仍然负责训练十来个小旗,担子算是压的比较重的。

还有几个小旗被黄二和张世福带到了灵山那边,前一阵浮山这边收缩人手赶往登州,不少私盐贩子和海盗闻讯大喜,灵山那边成了海盗和私盐贩子的窝点,不少给浮山煮盐的军户被欺凌殴打,或是抢劫,张世福和黄二带着人坐船渡海,杀了个出奇不意,斩了十来个海盗和私盐贩子,杀的还嫌不过瘾,结果又逮了这阵子跟着海盗和私盐贩子瞎闹的混混无赖,按在海边砍头,一下午杀了三十四个,海边的沙滩上一片赤红,人头滚滚,尸体被直接扔进山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灵山那边被震的小儿不敢夜啼……当然这是夸张了,张世福杀的全部是私盐贩子或是海盗,最不济都是那种极恶的乡里恶少,是那种抓到官府打板子也不怕,恶事做的多又不犯死罪,但死不悔改的那种。

这样的人,杀了这么一批,地方上人心大快,交口称赞,真正害怕的睡不着觉的,一定是那种心中有鬼的,否则,都是十分高兴。

因为有这种强势的势力在,地方上那些牛鬼蛇神要么转变性子,从此老老实实的做人。要么就远走他乡,趁早远避,要么就成了刀下之鬼,反正既然死不悔改,不如就去死。

对张世福和黄二的举动,张守仁是举双手赞同。

为人不可嗜杀好杀,但也绝对不能一味做滥好人,张世福的缺点就是年纪大了,没有决断,缺乏一种杀伐决断的气质。

这一次可能也是拉练时的艰苦,还有在登州城的遭遇等事,让这个年近四十的试百户突然有了质的转变和飞跃,以张世福的稳重和大度,还有洞悉人心的本事,加上杀伐决断的勇气,将来的成就,一定也不会小。

胶州城中也是一样,只有浮山和方家集这边风平浪静。

到这个时候,张守仁反而庆幸,这一次出动收缩了全部力量,为的是不出意外的帮助刘景曜解决难题,不过这一走,很多牛鬼蛇神都是跳了出来,这倒是一件好事。

脓包不挤,迟早病变,早破早挤,总比以后弄出大毛病来要强的多。

“大人,大人,海边来人了。”

现在张守仁很少直接参与训练,而是提前放手,把主要的训练科目放手给各小旗队官们来进行。

除非是练习专门的器械,小旗官们水平还不足带人,这就要张守仁亲自出马。

还有就是晚间的文化补习课和兵法课,这个就更是只能张守仁来担纲主讲,换了别的人都还不成。

这件事,张守仁也是很苦恼,教导一群文盲和半文盲识字可比带他们跑步踢正步难的多了……

今天上午他在各旗之间巡行,早晨还骑马去了一次方家集,除了看训练之外,就是和利丰行的李掌柜一起吃早餐。

在吃生煎和喝粥的时候,胖胖的李掌柜拐弯抹角的询问,到底张守仁承诺的五月大量出盐的事情是否还算数。因为此事利丰行的秦东主也是特别的在意上心,这一阵子,经常写信来询问有没有新的进展。

可怜李掌柜压根就不相信张守仁能够弄出大量的盐来……因为盐场和煮烟的人手是固定的,就算发动全部浮山的军户煮盐,所得到的数字也远远达不到张守仁承诺过的。

这件事在李掌柜看来是属于年轻人嘴上无毛乱说话的结果,他相信张守仁现在一定很后悔当初所吹的牛皮,但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台阶可下。

所以如果不是东主逼的急,李掌柜根本不想问这种叫人尴尬的问题。

谁知道他忧心忡忡的发问之后,张守仁却是答的异常爽快,在一边嚼着美味的生煎的同时,张守仁也是含糊不清的告诉李掌柜,大量的精盐就要熬制出来,数量惊人,利丰利现在愁的不是张守仁没有货给他们,而是要愁在短期内连续不断的调动银根来吃下源源不断出来的上好精盐。

据张守仁说,不仅是盐的数量增加多少倍上去,而且质量也是十分的地道上乘。

当时山西有一种贡盐叫做解盐,是山西解州解池中所产的池盐,青白细密,十分地道上乘,口感好,不是那种海盐的苦咸,所以这盐价格十分高昂,一担解盐少则八两,最多要卖到十二两,这价格就是胶东海盐的四倍到六倍,两者的价格相差这么大,主要就是从品相到口感都有极大的差距。

现在依张守仁的说法,他这里一年能产出过百万石以上的解盐质量的精盐……对这种话,李掌柜只能报以苦笑了。

如果对方不是一个手握重权杀人如麻的角色,李掌柜很想好生的劝说几句。小伙子不要好高骛远,踏踏实实的做事比成天做白日梦要强的多了。

见他这种表现,张守仁当时也就是笑笑,没有多说,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才好多加解释,现在说的再多,人家没有见到实际的成果之前是不会相信的。

“大人,大人!”

他正在案前伏案工作,每天都有数不清办不完的大事小事,一桩完了又是另外一桩接着过来,打登州回来后,每天伏案工作的时间不低于两个时辰,现在各队、旗之间都是建立了公文档案制度,凡事不是口头上说一下就行,只要涉及到训练计划的进度,或是要买什么东西,或是搞什么建设之类的事,报告就先直接打过来了。

然后张守仁就要核实,归类,还要把这些文书中的格式错误和文字错误全部找出来……这种事弄的他苦不堪言,要不是知道大明的秀才一个个眼高于顶,都是自视为文曲星君,他真的很想雇佣几个秀才来教导部下读书识字和书写公文档案了。

但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自己咬牙切齿的苦熬,一切光明的未来,还真的很遥远就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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