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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五十人不到,这个数字说是兵强马壮,有的人自是不以为然。
但冷兵器时代的战斗有时候不是看人数的。
精骑三千,破民军三万,这种战例,历史上比比皆是。
张守仁的六百来人,训练数月,可抵过万明军营兵,这一点,他有这个自信,在他心中,这是毫无疑问的事。
从开始的士兵挑选,再到训练方法,体能储备,还有装备兵器,无论是哪一点张守仁的兵都是一个抵十个!
就是这方家集的训练场,占地有一百余亩,是用砖墙圈起来的一块荒地,然后叫人用石滚子夯平了,土地平整,校场阔大,有标准的军营和跑步用的跑道……这一下可不用在外头跑了。这集镇不比张家堡,要是这些小伙子在集上跑上一圈,非得把整个方家集都闹轰动了不可。
大半的新丁都放在张家堡,那边也修了军营校场,规模比这边还要大。
海边的无主滩涂地可比这边多的多了,用来耕作不行,用来练兵可是正好。
至于为什么非要在这里收一百多民户出身的新丁,那自然是张守仁自己的肚里乾坤……这就是掺沙子,立山头,军中就是要有一点竟争和不团结,彼此争斗,这才有活力。要是全一个地方出来,彼此都有情份,斗也斗不起,争也争不红脸,那军中很难有上进的劲头了。
现在不比当初了,最早的亲丁是他一手一脚亲自调教,随着人数增多,可真没有办法这么带兵,只能想方设法,在制度上先行着手了。
张家堡的新丁是林文远带着钱文路、黄二几个在训练,都是本堡青壮,有事先训练的底子在,听说这几个小旗官也是把那些新丁折腾的不轻,每天都是鸡飞狗跳,大有把在张守仁手底受的罪给找补回来的架势。
至于这方家集的新丁,就是叫张世强带着人训练,一个小旗十来个老兵,带一百多新丁,一个带十个,正好精力都顾的过来,也能够做到最浅显的因材施教。
这阵子张守仁也是忙着梳理刚打下来的地盘,派定人手,还在操心雇请几个吏员的事。
卫所的经历司等衙门是有文员的,到了千户一层,还有攒吏和仓大使级别的辅吏,帮助处理文书和杂务,张守仁是副千户堡主,身边没几个吏员辅助也太不成话。
只是吏员易得,靠的住和能力合格的却少,见过不少,人品过的去的能力必然不足,能力够的又是滑不留手,典型的该杀的明朝吏员的代表。
到现在,也没有把吏员班子给凑起来。
就这样,方家集就丢给了张世强来搞,看这模样,这小子搞的还算有生有色,最少也算是有样学样。
在众人眼前,操场上站着一百三十人左右的新丁,个个把腰板站的笔直,两手下垂贴着裤边,双目平视,肩膀放平,吸腹挺胸……一看这架势,曲瑞和孙良栋几个就是打了个寒战。
当日受训,他们最害怕的也就是这站军姿。
说是只站着不动,其实不如去跑二十里山路,甚至来回四十里,感觉也比站一天军姿要舒服的多。
“啪,啪啪啪!”
十几个老兵每人手中都是一支竹条,都是选的细长坚韧的上好竹子劈开,然后缠上布条,打的疼的要死,但伤的又不是很重,今天打了,明天一样出操,甭想偷懒。
这些新军可能是站的久了,每个人都是忍不住摇摇晃晃的动弹,但只要动一下,哪怕就是手指头蠕动了两下,张世强和一群如狼似虎的老兵就恶狠狠的冲上前,一边挥动竹条痛殴,一边还痛加斥骂。
反正当初张守仁怎么整治他们的,现在就又还给这些新入营的亲丁了。
“啧啧,张世强这厮,还真是拿了鸡毛掸子就当令箭使……不过,看他这样子,也还真是历练出来了呢。”
孙良栋背负着手,样子施施然的十分轻松,嘴里也是在用嘲讽的语气在拿张世强取笑。不过,取笑归取笑,说的也算是事实,张世强原本有点猥琐不长进,现在却是镇的住场面,脾气暴烈又有节制,眼前这些刚招的新兵被他管的规规矩矩服服帖帖,就是叫人十分欣慰的现实。
“我们走吧,这里交给世强,我可以放心了!”
这几天,张守仁没空来练兵,心里还一直嘀咕。
但此时他脸上也是一脸的放松,张世强的表现,可以获得满分。就是他部下的那几个,叫丁宏广和崔余的老兵,打起人来和训斥的劲头,一点也不差,很有点老兵的样子了。
张守仁带出来的这个小团体,终于自我觉醒,并且开始茁壮成长。
“王云峰,一会叫张世强带着他的部下过来我这里,”一边走,张守仁一边吩咐道:“训练的新丁里有出色的,穿上战袄,一并带过来。”
“是,下官明白。”
张世强带人练兵,张守仁这里也不能没有人伺候,选拔了王云峰这个出色的,补授小旗,带着一个小旗的人,随时听从吩咐。
众人出来,王云峰自是按吩咐和张世强说了,然后又赶上大股队伍不提。
此时正近午时,春夏之交的天气,十分和暖又不叫人感觉酷热,加上集镇近海,有阵阵带着腥味的海风徐徐吹在人的脸上身上,更是叫人感觉十分舒适。
现在的张守仁已经俨然是这个集镇的主人,一路行来,人人都是毕恭毕敬的躬身问安,不管是商人还是普通的居民百姓,人人都是一脸敬畏的微笑,远远就是打躬下去,一直到张守仁的身影离开,这才起身。
这处集镇,向来商业繁盛,人烟稠密,莱州府特设一个典史在此维持治安,但真正主事的,却永远是拥有实力的人,而人们眼中,自然也是只认张守仁一个!
这个副千户年纪虽轻,连婚也没成,更没有子嗣,但行事却是周密狠辣,十分果决。
和盐丁两次对决,一次杀二百余人,第二次也是在胶州城前杀了十七人,一路还把尸体拉到城门下。
然后莫名其妙就死了冯三宝,和这个副千户作对的文官,也是一个个没有好下场。
虽说这些事都没有表明是张守仁带人做的,但事后想起来,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么?
由此,众人也就更加敬畏。
杀人的心肠够狠,一次几百人下得了手,而杀人的手段也是十分隐秘,杀了人还叫人抓不着把柄,这本事就更大,也更神秘,更加叫人畏惧。
至于杀韩六,杀几十个海盗,更使得张守仁具有传奇色彩。
现在这个时候,除了胶州即墨这一带,恐怕就是整个莱州府,甚至是登州一带,谁不知道浮山所出了一个姓张的极其厉害的副千户卫所武官?
有这种名头,也就是人所说的威风杀气,还有一种军人的彪悍凌厉气势,加上久于上位锤炼出来的言行举止,在这座几万人集镇之中,是没有人敢正面撄张守仁的虎须了。
“小的叩迎张大人!”
时近正午,镇上的几家大酒楼都是有酒菜飘香。此时的鲁菜已经接近成型,不管是后世的东北菜或是淮扬菜,又或是京菜,脱胎于鲁菜的菜色着实不少。
因为还没有味精,所以格外讲究调料和手气。
好的大厨子能用几十种调料调出极鲜极美的味道来,渣厨子就不行了,和后世厨子猛放味精的便利不同,只能煮出口感极差的菜肴来充数,就算想用辣椒来加重口味也是不成……现在辣椒才刚进入日本和南中国不久,要等几十年后才会流行开来。
张守仁几个来的这家叫做镇海楼的酒楼就拥有几个象样的好厨子,敢取这种逆天的名字,没有两把涮子显然是不成的。
当然了,菜的口感好,用料讲究,价格也是不菲。
一桌象样的席面,没有五六两银子是下不来的,要是更讲究,十两二十两的也是叱咤立办。
一个乡下镇子,能做出二十两一桌的酒席也是难能可贵了。
看到张守仁一行过来,酒楼的朱掌柜早就闻风而出,就站在门头前,点头哈腰,向张守仁致敬行礼如仪。
“客人都到了没?”
张守仁一边进门,一边问。
“还没哪,按大人的吩咐,时间差不离了小号才派人去延请,”朱掌柜还是躬着身子,笑答道:“大人说了,做主人的可不能比客人晚到,所以……”
“好,我知道,我知道!”
张守仁打断掌柜的话头,但也不进楼去。
这是一座三层的木制酒楼,规格宏大,装修华美,大厅里就有好几十桌的客人,酒具餐具都是景德镇买来的细致瓷器,在这个胶东集镇上也属难能可贵了。
至于二楼的临窗雅座,器具更是精洁漂亮,此时也收拾的十分齐整,但客人不进门,掌柜和伙计们也只能傻楞楞的陪在一边,快中午天有点热,不少人额头上就都冒下汗来。
这位年轻的副千户大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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