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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德明学堂”校长身份前来苏州生活的长孙无忌,对学校规划半点兴趣都没有,反而是通过学校这个平台,肆无忌惮地插手江东诸多物产。
其中尤为突出的,就是人口贸易。
选择做“奴隶贩子”的缘故,是因为长孙家族中最顶尖的人物,干的就是这种活。
长孙冲能在波斯故地,每年过手的奴隶数量,少则一二万,多则七八万。有的奴隶可能在长孙冲手中倒腾了七八回,卖出去又买回来,再转卖出去……如此种种,就是木鹿城的贸易常态。
作为“当代耿恭”,名声响彻内外的缘故,这让长孙氏不管是宗家还是分支,都自然而然地把顶尖人才往他身边输送。
久而久之,长孙氏的家族经济,其中奴隶贸易的份额,也就逐年增长。
围绕奴隶贸易而培养出来的人才,不管他最终进入哪个行业,但最熟悉的,终究是“人口贩子”这个身份。
“‘上海镇’亦有专门划分防病防疫区域?”
“主公,此等操作,已是国朝成法。贞观二十年以来,民部专门从武汉借调‘护士’‘医师’,又通过吴王府声张,这才推行开来。天下诸道诸督府榷场,都用此法。听闻吴王钻研显微镜,曾言海内外疫病相异,不可不防。”
“李恪有此等见识?”
“听闻吴王研究颇深,有专诸二十余本,其中《植物》《细胞》《剑南博物考》尤为出名,武汉诸中学,多有摘选文章编为教科书。这二年武汉毕业之学生,多有前往吴王府听讲,茶马道上的探险队,但有读书人,多是出于此间。”
“唔……”
长孙无忌微微点头,“李恪未有非分之想,甚是聪敏。”
言罢,老阴货拂须又道,“旧年因其出身,老夫所思,不外是斩草除根。不过如今前隋余孽尽数覆灭,同杨氏有姻亲之情的阿史那氏也死了干净,这便无甚要紧了。他愿意做学问,由得去吧。”
亲随点点头:“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主公所忧,在内不在外。便是女圣陛下所出诸王,主公帮扶与否,已经没有必要。”
世道的变化太快,长孙无忌原本最闪耀的两个依仗,一是贞观朝元谋功臣,二是妹妹是皇后。
现在最头疼的也是这两个,皇帝看功臣最不爽,妹妹看自己也不爽……
“不去想了。”
说罢,长孙无忌继续翻阅着“上海镇”的资料,资料非常详实。整个“上海镇”的规划相当科学,但凡有外来奴隶进入唐朝,都要先进入隔离区,观察一到三个月之后,再进入生活区。
又经历了一到三个月的唐朝陆地生活,才会被“奴隶贩子”发卖到全国各地。
可以说,一个合格的奴隶,仅仅是登陆生存,就需要半年左右的适应期。期间还有大量的调教,比如织女,“上海镇”从手工织机到机械动力织机一应俱全,各个型号的蒸汽机,除了最新款,基本都有。
整个“上海镇”不仅仅是奴隶贸易市场,还是个规模庞大的手工业和工业技术培训中心。
于是自然而然的,除了奴隶之外,还有大量自由民、契约奴在这里生活,有的甚至就是扬子江两岸的普通农户。
很多地方是严格执行人口流动的,但江南自古以来就是人口流动频繁,跟水陆交通的便利有很大关系,也跟地理小区块上的割裂有关。
“照此间所言,倘使老夫要一批新罗婢,只需要提出要求,剩下的,就交给‘上海镇’办理?”
“这是苏州本地的‘打包’。原本买卖奴婢,只是卖人,驯养之事,还是主家要操心的。倘若只是这般,竞争倒也不甚激烈。奈何此地风流破盛,旧年船娘只是唱个船歌,后来本地的读书人,就要听她吟诗作赋抚琴吹箫,便是古今中外的故事,也要能说上一段。要求高了,需求自然也就高,于是发卖奴婢,使钱越多,奴婢越顺。久而久之,便能根据自身需求,定个奴婢,甚么花样都可,这一股脑儿的事情,都交给了卖家。如此操作,好似把物事用个布匹包了起来,于是就称作‘打包’。”
“……”
长孙无忌听得都愣住了,半晌没反应过来,他都不知道是该夸呢还是该骂。
这么精致的事情,结果就是个买卖人口……
“照如此计算,怕是苏州丁口,并不输两京啊。”
“在籍之人其实不多,城内不过数万,乡野诸县加起来,也不过是三五十万光景,比不得洛阳长安。但要是把南来北往之人,以及海外诸番都算上,百几十万还是有的。”
“竟是个小小武汉?”
“把常州算上,只算人口,倒是不差武汉多少。毕竟,这扬子江的入海口,到底就在苏州。往来交通较之武汉,实在是便利的多。”
“如此说来,旧年张德不择选此地,岂不是有些愚……唔。”
忽地,长孙无忌略微沉思,摇摇头,“此地虽好,可惜土族实力雄厚,倒是不如武汉那般干净。”
并非张德不知道苏州常州的好,实在是两地的土族,往上推算都是千几百年就在此扩散。比如陆氏,秦汉交替就已经存在。比如虞氏,开枝散叶要从吴王阖闾时期计算。像张德这种寒门,大多都是“外来户”。
“白手起家”时期,想要一炮干死陆氏虞氏,想也不用想。
武汉当年虽然矬了点,时不时闹老虎吃人蛟龙吃人,还有一年四季的各种洪涝,但和苏州常州比起来,土族的战斗力连五都没有。
一波带走,他就是武汉爸爸。
“主公,可要从家中调拨人手?”
“少待张德前来,老夫问他借些人。华亭以东,土地广大,虽说多是滩涂沼泽,可只要略作整饬,便是上田。只凭这些文件,老夫便能断言,十年之内,华亭以东,亦能再造一县。”
“那……”
“修书一封,送往长安。让几个哥儿前来江东吧。”
“以甚名义?”
“老夫既为‘德明学堂’之长,自是让他们前来求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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