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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浩道:“大人言重了,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是这样的,小女上次蒙将军救治,身体已经大好,但她姐姐又病了,也不知生的什么病,茶饭不思,日渐消瘦,病怏怏的没什么精神,本来想去五味堂请将军的,正好路上遇到了,不知能否劳烦将军再去寒舍为小女瞧瞧病?”
“行啊!”杜文浩从来不会拒绝别人求医请求的,本来按他现在的身份,没必要上门瞧病,但想到人家是个姑娘家,又生病了,总不好劳累跑来找自己瞧病,还是辛苦一趟吧。
文理大喜过望,正要感谢,不料杜文浩接着说道:“不过我需要先回家一趟,出来好半天了。一个时辰之后你派人到我府上来叫我就行了。”
文理当然不敢多说,忙答应了。
文理走后,杜文浩还真的累了,想沿着街走走,反正离家也不太远了,便让随从先回去,他要去办点事,不让跟着。
说着,杜文浩钻进了小胡同,连着走了好几条胡同,发现没人跟着,这才沿着街道慢慢走,散散心。
他看见一家临街的大宅院的门前围着不少人,一个管家在叫着:“五千文!我们老爷出五千文,请人替姨娘清洗身体更衣入殓。有愿接这活的吗?”
张百万的管家对门口围观的人中几个粗布蓝衫的仵作挥舞着手,口沫横飞地说着,并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们。
杜文浩很好奇,上去打听才知道,这张百万的小妾因为在家中受了气,一时想不开跳河死了。将近一个月后尸体才捞上来。张百万这小妾长得花容月貌,那是小有名气的,但如今却香消玉损。张百万伤心之下,决定用安葬夫人的礼节来厚葬这位可怜的小妾。
得到消息,城里好些棺材铺仵作都来了。丧事的必经程序是替死去的人清洗身子,更换寿衣,收殓入棺,然后放置在灵堂之上供人瞻仰告别,在良辰吉日抬上山下葬。
因为死去的是张百万年轻美貌的小妾,他当然不能让男人替自己的小妾清洗身子。所以先请的是城里专门替人接生的稳婆来做这件事。可是两个稳婆进了停放尸体的屋子之后,很快脸色煞白地逃了出来,打死也不进去了。
于是,张百万把酬金提高了三倍。有两个见钱眼开的稳婆大着胆子接了这活,可是进去没片刻工夫,同样呕吐着逃也似的跑了出来。死活不肯再去,即便是把酬金最后提高到了十倍,五千文,却还是没有稳婆愿意去。
因为没有稳婆愿清洗尸体便收敛入棺,而这事又非做不可,张百万无奈之下,便只有把希望寄托在仵作身上。
本来韩记棺材铺的仵作被请来只是负责抬棺上山下葬的,但现在没有人愿意替他死去的小妾清洗尸体收馆入殓,所以张百万一咬牙,让管家去问问这些仵作是否愿意做这件事。
门口的几个仵作顿时都动了心。这位张百万的美貌小妾他们也听过,在禹州城中算得上是绝色美女,现在香消玉焚,如果能一睹美女芳颜,对于这些打光棍的仵作来说有一种异常经历。
幸亏那些给人接生的稳婆不愿意做这件事才轮到他们。更何况价格直接是以往的十倍。于是一听到这件事,他们没有任何犹豫便立刻抢着要揽这个活。包括这几个仵作的头,一个年过年近六旬的老光棍,也抢着要揽这活。
管家赶紧说,只要两个人,多的不要。
最终,因为老仵作经验丰富被选上了,同时由老仵作挑选了一个平时拍他马屁拍得最响的一个中年仵作跟他进去了。
杜文浩正看得有趣,忽听到身后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扭头一看,却是个少女,年方十八,相貌姣美,身材窈窕,水灵的跟一朵露水里的山茶花似的,正望着他问:“你也是仵作?”
杜文浩哭笑不得,不过他今天穿的便装,虽然不是昂贵华服,可也不至于被认为是仵作吧?不过他觉得有意思,也就点点头,问:“你是谁?”
少女说:“我叫甜妞儿,看你抱着手呆在后面,这种事咋不去争呢?”
杜文浩瞧了一眼大门,很是肯定地说道:“你数到十,他们就会逃出来的。”
甜妞儿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有些惊骇,柳叶眉往上一挑,薄薄的红唇绽开一丝笑意,说:“我可不信,那我数啦。”
甜妞儿伸出纤纤素手,指着大门,开始数了起来。
当她数到七的时候,一双美目忽然间睁大了。因为她看见年轻仵作先跑了出来,脸色煞白,用手捂着嘴巴,冲到墙角边竟然哇哇地吐了起来。紧接着那老仵作同样脸色煞白的跟在后面,逃也似的出来,就像后面有鬼在追他似的。
管家不由呆了,赶紧上前问:“怎么啦?”
老仵作一手捂着嘴,含糊的说道:“你另外找人吧……,我……干不了,这钱我,我不赚了……”说着,扭头过去哇哇的干呕。
其他几个仵作顿时面面相觑,他们从老仵作两人的反应便清楚地知道,这趟差事可不是什么香饽饽,连老仵作这样见惯尸体的人都成这副样子了,里面小妾的尸体该有多让人恶心。
于是,在管家把目光转向他们时,这几个仵作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不约而同一起摇着头,表示不愿意去。
管家简直要绝望了,因为等一会儿亲戚朋友就要来吊唁了,总不能让小妾还是这幅可怕样子见人吧,那会把亲戚朋友吓得魂飞魄散。张百万倒不指望有谁能把尸体弄得好看一点,只要把他曾经宠爱的小妾清洗身子,换上一身她生前最喜欢的衣裙,放入棺材盖上被子就足够了。大不了不让亲戚朋友靠近瞻仰遗容,免得吓着他们。
可是没想到,这最基本的要求都没能够满足。没有人愿意替死去的小妾清洗尸体,更衣入殓。即便已经把酬金提高了十倍,也同意让仵作接受,却还是无人做得到。
管家痛苦的摇摇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转身到内宅向张百万禀报去了。
甜妞儿嘻嘻一笑,对杜文浩说道:“你可真厉害,居然叫你说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跑出来?”
杜文浩微笑:“你没看见门边的呕吐物吗?那肯定是先前进去的人逃出来后呕吐的,可见这死者很恐怖。这才出这样的高价。”
“哎呀真的哟。”
“管家肯定会回来加码,这种事只有仵作能办。但没有仵作拿得下来。”
正说着,管家急匆匆的小跑着来了,抹了头上的一把冷汗。显然刚才被张百万给训了,说他这点事都办不好。
管家清了清喉咙说道:“我们老爷说了,酬金涨到八千文!——各位,八千文呢!差不多是你们两个月的工钱吧。”
老仵作终于止住了干呕,苦笑摇头说道:“管家,不是我们不想赚这笔钱,实在是……能力有限。你们家姨奶奶,那样子……,真的太……”
刚说到这,想起刚才见到尸体那可怕的样子,顿时又是一阵干呕。
管家并不放弃,一个劲劝说着这些仵作,甚至低三下四的求他们帮忙。
可是没有一个仵作敢于接这个活,连老仵作都狼狈逃出来了,他们自忖没那本事赚这笔钱。
这时,张百万从内宅来了。他长得很胖,穿了一身紧绷的铜钱花纹的员外衫,显得越发肥胖。圆圆的脑袋好像直接从肩膀上长出来似的,因为脖子已经胖得整个找不到了,跟身上的肥肉衔接在了一起。
他一脸阴沉的来到近前,简单问了官家之后,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管家一脸惭愧,垂首退到一旁。张百万换上笑脸,抱拳拱手,做了个揖说道:“诸位兄弟,算我张百万求你们了,哪位兄弟愿意替我小妾洗身更衣入殓,我感激他一辈子。”
说到这里,他长长的叹了一声气:“我这小妾可怜,也就被我夫人说了几句,就想不开去跳河。我当时又不在,不然她也不会死的。她死的如此可怜,死了之后居然没人愿意替她收尸,送她最后一程,可怜啊……”
说到伤心处,眼圈都红了。
甜妞儿也听得鼻子发酸,对杜文浩说道:“你这么有本事,你去帮帮他吧?”
“……”杜文浩很无语,心想我是何等人物?现在要去帮人收尸?不过听听这张百万说的还真是可怜,反正想散心,帮人做事也算散心好了,于是点头。他举手道:“我来吧。”
张百万大喜,连连拱手:“好,太好了,请问兄弟尊姓大名?你的情意我记在心中。”
“不用了,小仵作而已。”
旁边的管家忙插一句:“还要一个人,两个人才行。”
这是规矩,给女尸洗身更衣收敛都是需要两个以上的仵作,免得落人口实。
当张百万的目光扫向其他仵作时,这些仵作下意识地又各自退了一步,纷纷摇头,没有一个愿意跟着杜文浩进去的。
杜文浩便望向甜妞儿:“你让我来的,你也来吧?”
甜妞儿咬咬银牙,硬着头皮道:“好!”
张百万不由大喜忙,肥胖的双手抱拳,一躬到底,说:“多谢姑娘,那是再好没有了。”
杜文浩说道:“给我一把小刀,还有一些女人用的胭脂水粉。”
管家不知道他要这些东西干什么,还待要问,张百万已经狠狠瞪了他一眼:“还不去拿?”
尽管张百万也不清楚杜文浩要这些做什么,难道是要给尸体化妆吗?这可从来没听说过,但是他不敢再节外生枝,不管杜文浩现在要什么都先答应下来,只要他们把尸体清洗好并更衣入殓,这事就成了。
很快,小刀和胭脂水粉都送来了,装在一个小匣子里,杜文浩夹在腋下,迈步走进了停尸房。甜妞儿随后也跟着进去,并把房门关上。
张百万忐忑不安的在外面等着。这件事不处理好,后面的丧事可就办不好了。现在这棘手的事成了他最大的牵挂,他必须要确保这件事办完才能离开。
寒风凛冽,张百万冻得直哆嗦却不愿意走,而是双手拢在袖中转着圈地等着。
过了半个时辰,杜文浩和甜妞儿出来了。杜文浩对张百万说:“行了,进去看看吧。”
张百万拱拱手,急不可待的带着管家三步并做两步走进了停尸房。
张百万心里直打鼓,因为他的小妾从河里捞上来时他见过,已经高度腐败,整个人样子非常吓人恐怖。若不是从身上的衣服和首饰,以及身体的胎记确认就是他的小妾,他都不敢相认。而现在又要重新看一眼这可怕的尸体,让他心里直发毛,尽管那是曾经他宠爱的小妾。
没想到,当他战战兢兢走到棺材前往里看时,只见棺材里,他自己的小妾静静的躺着,好像睡着了似的。先前可怕的样子已经全然消失了,恢复到了正常模样,虽然比她生前的容貌颇有不如,但是也已经恢复到了七八分,能辨认出就是他的小妾了。
不仅容貌恢复基本恢复,而且已经闻不到那可怕的刺鼻的尸臭味。不由得让张百万又惊又喜又是悲切,慢慢过去,手扶棺材,望着小妾那熟悉的面容,想起生前她在自己身边的一颦一笑,如今已阴阳两隔,不由悲从中生,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管家一直不敢上前看,见到老爷不是害怕而是伤心,不由得有些好奇。大着胆子上前看了一眼,当真是惊喜交加。回头瞧了正在一旁整理用品的小仵作一眼,心想这小仵作可当真有本事,竟然把这么恐怖的一具尸体恢复成了七八分原来的样子,这手艺当真令人赞叹。
心中感慨着,眼见主人哭泣,他便也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
老仵作很惊讶,问甜妞儿:“姑娘,他怎么做到的?”
说到这件事,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的甜妞儿眉飞色舞的说道:“他先用水把整个尸体彻底清洗了一遍,那尸体那么吓人,他竟然若无其事。洗完尸体之后,开始给尸体放气……”
“放气?”
“是呀,具体怎么做的我也不敢看,反正他手里拿着刀子,这里割割那里戳戳的,这尸体里面的气就慢慢泄掉了,外形恢复了正常。然后他用棉花粘了些麻油,塞在尸体的鼻孔和耳朵眼里,然后用针把尸体的嘴唇从内侧缝住粘上。我问他为啥要这样做,他说这些地方是散发尸臭的主要通道,只要堵住了,尸臭的味道就会减轻很多。他这么堵住之后,果然尸体的臭味就少了很多了。”
老仵作听得很入神,频频点头。
甜妞儿接着说道:“接下来,他就开始给尸体化妆。他化妆很仔细,画的也很好。涂了很多粉,把可怕的样子全部遮盖住了。经他一这画,猛眼看去,根本看不出是死人,简直就像睡着了似的,他可真有本事。”
众仵作吩咐向杜文浩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张百万哭了一阵之后,在随后赶来的家眷的劝说下,这才收住了泪。吩咐其他仵作进来将尸体连同棺材一起抬到灵堂上,供前来吊唁的亲戚朋友瞻仰,现在他不用担心会把吊唁的人吓跑了。
张百万对杜文浩心中充满感激,对管家说道:“给这小仵作再酬谢两千文钱,凑足一万文。——他能把姨奶奶恢复成这个样子,我非常满意。多给些钱也是应该的。”
说罢又连声对杜文浩表示感谢,然后抹着眼泪到前面接待前来吊唁的亲戚朋友去了。
管家很快拿来了一个钱搭子,里面装了十贯铜钱,都是用麻绳串好了的。他把钱褡子递给杜文浩,拿出一本账本,说道:“十贯,你点点,数目对的话就在这里画押。”
在古代,普通百姓识字的不多,特别是仵作这样的贱民,几乎没有识字的,因此画个圈就表示签字了。
杜文浩也凑趣,干脆提笔画了个圈,那些钱也不客气全收了下来。
接着,管家让杜文浩他们去厨房吃。因为仵作是不能够到前厅跟客人一起吃饭的,他们属于贱民。主人家会在厨房安排一桌饭菜,跟下人们在一起吃。
杜文浩已经散心散够了,该回去了,于是说:“我不吃了,我还有事。”
说着,杜文浩背着十贯钱的钱褡子往外走。甜妞儿忙问道:“喂,你住哪里啊?我觉得你很有意思,能交个朋友吗?”
“不用了,有缘再相见。”
杜文浩实在没兴趣再结识女孩子,尤其是漂亮女孩,家里已经够乱了。
他回到家里,家人都傻眼了,他原来去挣钱去了?
这时,文理正好带人再次来请杜文浩。
杜文浩便坐着轿子,跟着文理出发来到了文家。
杜文浩以前曾经来过这里,不过那时候他只是小小太医,而现在,是朝中从二品的高官,皇太后身边的大红人,那风景又完全不同了。
文理执礼甚恭,吩咐大开正门,一直将杜文浩的轿子迎到了内宅文风姐姐闺房门口,这才停轿。
杜文浩的亲兵立即散开警戒,贴身侍卫许华强跟着杜文浩直奔文凤姐姐的闺房院落。
穿过天井,来到正面三间正方台阶前,侍女躬身福礼,打起了门帘。
杜文浩进到屋里,只闻得屋里香气扑鼻,让人心智为之一腻,禁不住站住了叫,抬眼望去,只见正中堂屋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几上整齐地码着一些书,还有几方砚台。大小不一的几个白瓷笔筒里,倒竖着大大小小的狼毫、羊毫各种毛笔,案几的另一角,放着一个矮矮的花盆,里面几支清雅的兰叶斜刺里伸出,当中一朵白色的兰花,发出淡淡的幽香。
条案正中,摊着一张雪白的宣纸,上面压着长条镇纸,花的是一副春暖鸳鸯戏水图,画了一大半了,画的是工笔画,鸳鸯栩栩如生,随波荡漾,便如就在眼前一般,可见作画之人功底不俗。
案几旁边是个落地的紫檀架,上面放了一口官窑白瓷青花大瓮,里面插着一些卷轴,有些微微散开,可以看见里面都是些字画。
正堂北墙上挂着一大幅泼墨山水,巍峨绵延,气势磅礴。杜文浩扫了一眼,暗自赞道,想不到文凤的姐姐竟然是一文墨之人。着实让人佩服。
正堂右边是个次间,用镂空雕刻的乌木隔架隔开,隔架上摆着联珠瓶、白玛瑙的碟子之类的摆设器皿。中间一个拱形月亮门,挂着一幅月白撒花软帘。
文理亲自挑开软帘,杜文浩躬身入内,只觉得异香扑鼻,通体舒泰。
一眼扫去,只见这间闺房里高高矮矮的放满了各种花草,有的还蔓延到了屋顶,结着一些叫不出名的珊瑚豆子一般的小果实,吊垂在那着实可爱。
靠里一张拔步床,床上悬着葱绿双绣纱帐。帐里隐隐可见粉红色的被褥下躺着一个人,秀发散落在粉红色四方软枕上。
文理搬过一张圆凳请杜文浩在床边坐下。这时,外面匆匆进来一个小丫鬟,福礼道:“老爷,老太太请你赶紧去一趟,说有急事。”
文理皱眉道:“没看见我在这陪将军给小姐诊病吗?”
那丫鬟畏畏缩缩道:“可老太太很着急,说让老爷你赶紧去。”
文理还待再说,杜文浩微笑道:“无妨,你尽管去忙吧。”
文理躬身道:“那……,将军请自给小女诊病,卑职去去就来。”说罢退出屋外。
这是小姐的闺房,贴身护卫许文强在门口探查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后,便退出屋外警戒去了。屋里只剩下杜文浩和那小丫鬟。
小丫鬟站在床边,低声道:“小姐,杜先生来了。”
里面轻轻嗯了一声,片刻,一只雪白的皓臂从纱帐下面探了出来。
杜文浩抬手将三指轻落在小姐的雪白的手腕上。这凝神一搭,发觉小姐寸关尺三部脉象有根,不浮不沉,不快不慢,不大不小,从容和缓,一息五至,并无病象。不觉微微一愣,想了想,问道:“姑娘感觉哪里不舒服?”
便听得纱帐里传来小姐幽幽的话语:“心口发闷……”
一听这声音,杜文浩自己的心口却仿佛被重锤一击,——这声音简直太美了,清喉娇啭,恰如微风振萧,好似娇莺婉啼。
杜文浩又接着问道:“除了心口发闷,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肚子痛,胃口也不好,吃什么都没味道……”
杜文浩道:“小姐,请容在下给小姐望诊……”
“嗯,有劳先生了。”
杜文浩将纱帐慢慢往上揭起,眼前是个绝色美人,两边斜飞的美人骨,尖尖的下巴颏,朱樱一点,贝齿微显,高挺秀鼻,桃腮粉嫩,白里透红,仿佛要浸出水来一般。
黛眉弯弯下的一双明眸,长长的眼睫在眼部投下了淡淡的阴影,显得迷蒙如晨雾一般,眼角微微上翘,是那样的妩媚,晶莹剔透的双眸有一种销魂蚀骨的魔力。
——天底下竟然有这等的美女?
杜文浩瞧得痴了,心想,便是自己见过的所有的电影女星加起来,也比不上她的一根手指头美!纵然如皇后那般天仙女子,在她面前,也黯然失色。
特别是那双眼,那已经不能叫双眸,而是两湾幽潭,隐藏在深山最深处的两湾潭水,幽静而神秘,杜文浩望着那双眼睛,感到自己一点点被那幽深融化,浑然不知身在何处了。
杜文浩又问:“姑娘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来着?”
文姑娘眼波流转,如百灵翻飞,用那恍若天籁的声音幽幽道:“小腹按痛,就在下腹丹田那。”
“嗯,姑娘,让我瞧瞧你的舌象。”
“嗯……”文姑娘樱唇轻启,吐出莲花香舌。
杜文浩一瞧之下,竟然整个迷失了本性,径直走了进去。
………………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
杜文浩道:“姑娘,我……,我对不起你,我该如何……,如何弥补我的过错?请姑娘示下,我一定照办!”
问了这话,杜文浩才觉得自己这问题很傻,甚至很蠢,很低级,很势利,甚至很龌龊。
文姑娘慢慢转过身来,泪眼婆娑瞧着他。轻轻摇头,眼神中满是哀怨苦楚和绝望。
杜文浩瞧着她如凝脂般水嫩的脸蛋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心中愧疚之极,终于鼓足勇气,伸手过去抚摸她的香肩,低声道:“我总要有个交代的……。如果姑娘……姑娘不嫌弃我,我明日就登门求亲,娶姑娘过门,行吗?”
文姑娘听了杜文浩这话,泪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黯淡了下来,轻声道:“妾听说……,将军已有妻室了的……”
“嗯,”杜文浩有些不好意思,歉意地低声问:“不知姑娘能否委屈,做我妾室?”
文姑娘苦涩地一笑,泪珠又滚落了下来,饮泣低语:“我爹身为当朝宰相,不会同意我为人妾的……”
杜文浩微微吃了一惊:“你爹不是礼部员外郎吗?”
“不,我爹是宰相。”
“你爹叫什么名字?”
“家父名讳,上王下珪。”
“王珪?宰相王珪是你爹?”
“嗯!正是家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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